①太息：歎氣。
②民：人。民生：即人生，作者自謂。
③好：喜歡。一説為衍文（見姜亮珍《屈原賦校注》引臧庸《拜經日記》）。
④誶（suì）：諫。
⑤蕙纕（xiānɡ）：以蕙草編綴的帶子。
⑥申：加上。
⑦九死：極言其後果嚴重。
⑧浩蕩：本義是大水橫流的樣子，用來比喻懷王驕橫放縱。
⑨民心：人心。
⑩蛾眉：喻是指美好的品德。
謠諑（zhuó）：楚方言，造謠。
規矩：木匠使用的工具。規，用以定圓，矩，用以定方，這裏是指法度。
繩墨：工匠用以取直的工具，這裏用來比喻法度。
競：爭相。周容：苟合取容。度：法則。
忳（tún）：憂愁、煩悶，副詞，作“鬱邑”的狀語。
溘死：忽然死去。
鷙鳥：鷹隼一類性情剛猛的鳥。
圜：同“圓”。
攘詬：遭到恥辱。
伏：通“服”，保持。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餘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
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屈qū 原yuán
戰zhàn國guó ·楚chǔ國guó
帝dì 高gāo 陽yáng 之zhī 苗miáo 裔yì 兮xī，朕zhèn 皇huáng 考kǎo 曰yuē 伯bó 庸yōng。
我是古帝高陽氏的子孫，我已去世的父親字伯庸。
攝shè 提tí 貞zhēn 於yú 孟mèng 陬zōu 兮xī，惟wéi 庚gēng 寅yín 吾wú 以yǐ 降jiàng。
歲星在寅那年的孟春月，正當庚寅日那天我降生。
皇huáng 覽lǎn 揆kuí 餘yú 初chū 度dù 兮xī，肇zhào 錫cì 餘yú 以yǐ 嘉jiā 名míng：
父親仔細揣測我的生辰，於是賜給我相應的美名：
名míng 餘yú 曰yuē 正zhèng 則zé 兮xī，字zì 餘yú 曰yuē 靈líng 均jūn。
父親把我的名取為正則，同時把我的字叫作靈均。
紛fēn 吾wú 既jì 有yǒu 此cǐ 內nèi 美měi 兮xī，又yòu 重chóng 之zhī 以yǐ 修xiū 能nài。
天賦給我很多良好素質，我不斷加強自己的修養。
扈hù 江jiāng 離lí 與yǔ 闢pì 芷zhǐ 兮xī，紉rèn 秋qiū 蘭lán 以yǐ 為wéi 佩pèi。
我把江離芷草披在肩上，把秋蘭結成索佩掛身旁。
汨yù 餘yú 若ruò 將jiāng 不bù 及jí 兮xī，恐kǒng 年nián 歲suì 之zhī 不bù 吾wú 與yǔ。
光陰似箭我好像跟不上，歲月不等待人令我心慌。
朝zhāo 搴qiān 阰pí 之zhī 木mù 蘭lán 兮xī，夕xī 攬lǎn 洲zhōu 之zhī 宿sù 莽mǎng。
早晨我在大坡採集木蘭，傍晚在小洲中摘取宿莽。
日rì 月yuè 忽hū 其qí 不bù 淹yān 兮xī，春chūn 與yǔ 秋qiū 其qí 代dài 序xù。
時光迅速逝去不能久留，四季更相代謝變化有常。
惟wéi 草cǎo 木mù 之zhī 零líng 落luò 兮xī，恐kǒng 美měi 人rén 之zhī 遲chí 暮mù。
我想到草木已由盛到衰，恐怕自己身體逐漸衰老。
不bù 撫fǔ 壯zhuàng 而ér 棄qì 穢huì 兮xī，何hé 不bù 改gǎi 乎hū 此cǐ 度dù？
何不利用盛時揚棄穢政，為何還不改變這些法度？
乘chéng 騏qí 驥jì 以yǐ 馳chí 騁chěng 兮xī，來lái 吾wú 道dǎo 夫fú 先xiān 路lù！
乘上千裏馬縱橫馳騁吧，來呀，我在前引導開路！
昔xī 三sān 後hòu 之zhī 純chún 粹cuì 兮xī，固gù 眾zhòng 芳fāng 之zhī 所suǒ 在zài。
從前三後公正德行完美，所以羣賢都在那裏聚會。
雜zá 申shēn 椒jiāo 與yǔ 菌jūn 桂guì 兮xī，豈qǐ 惟wéi 紉rèn 夫fú 蕙huì茝chǎi！
雜聚申椒菌桂似的人物，豈止聯繫優秀的茝和蕙。
彼bǐ 堯yáo、舜shùn 之zhī 耿gěng 介jiè 兮xī，既jì 遵zūn 道dào 而ér 得dé 路lù。
唐堯虞舜多麼光明正直，他們沿着正道登上坦途。
何hé 桀jié 紂zhòu 之zhī 猖chāng 披pī 兮xī，夫fú 惟wéi 捷jié 徑jìng 以yǐ 窘jiǒng 步bù。
夏桀殷紂多麼狂妄邪惡，貪圖捷徑必然走投無路。
惟wéi 夫fú 黨dǎng 人rén 之zhī 偷tōu 樂lè 兮xī，路lù 幽yōu 昧mèi 以yǐ 險xiǎn 隘ài。
結黨營私的'人苟安享樂，他們的前途黑暗而險阻。
豈qǐ 餘yú 身shēn 之zhī 殫dān 殃yāng 兮xī，恐kǒng 皇huáng 輿yú 之zhī 敗bài 績jì！
難道我害怕招災惹禍嗎，我只擔心祖國為此覆沒。
忽hū 奔bēn 走zǒu 以yǐ 先xiān 後hòu 兮xī，及jí 前qián 王wáng 之zhī 踵zhǒng 武wǔ。
前前後後我奔走照料啊，希望君王趕上先王腳步。
荃quán 不bù 查chá 餘yú 之zhī 中zhōng 情qíng 兮xī，反fǎn 信xìn 讒chán 而ér 齌jì 怒nù。
你不深入瞭解我的忠心，反而聽信讒言對我發怒。
餘yú 固gù 知zhī 謇jiǎn 謇jiǎn 之zhī 為wéi 患huàn 兮xī，忍rěn 而ér 不bù 能néng 舍shě 也yě。
我早知道忠言直諫有禍，原想忍耐卻又控制不住。
指zhǐ 九jiǔ 天tiān 以yǐ 為wéi 正zhèng 兮xī，夫fú 惟wéi 靈líng 修xiū 之zhī 故gù 也yě。
上指蒼天請它給我作證．一切都為了君王的緣故。
曰yuē 黃huáng 昏hūn 以yǐ 為wéi 期qī 兮xī，羌qiāng 中zhōng 道dào 而ér 改gǎi 路lù！
你當初於我相約黃昏為佳期，卻中途改道變故！
初chū 既jì 與yǔ 餘yú 成chéng 言yán 兮xī，後hòu 悔huǐ 遁dùn 而ér 有yǒu 他tā。
你以前既然和我有成約，現另有打算又追悔當初。
餘yú 既jì 不bù 難nán 夫fú 離lí 別bié 兮xī，傷shāng 靈líng 修xiū 之zhī 數shuò 化huà。
我並不難於與你別離啊，只是傷心你的反反覆覆。
餘yú 既jì 滋zī 蘭lán 之zhī 九jiǔ 畹wǎn 兮xī，又yòu 樹shù 蕙huì 之zhī 百bǎi 畝mǔ。
我已經栽培了很多春蘭，又種植香草秋蕙一大片。
畦qí 留liú 夷yí 與yǔ 揭jiē 車chē 兮xī，雜zá 杜dù 衡héng 與yǔ 芳fāng 芷zhǐ。
分壟培植了留夷和揭車，還把杜衡芳芷套種其間。
冀jì 枝zhī 葉yè 之zhī 峻jùn 茂mào 兮xī，願yuàn 俟sì 時shí 乎hū 吾wú 將jiāng 刈yì。
我希望它們都枝繁葉茂，等待着我收割的那一天。
雖suī 萎wěi 絕jué 其qí 亦yì 何hé 傷shāng 兮xī，哀āi 眾zhòng 芳fāng 之zhī 蕪wú 穢huì。
它們枯萎死絕有何傷害，使我痛心的是它們質變。
眾zhòng 皆jiē 競jìng 進jìn 以yǐ 貪tān 婪lán 兮xī，憑píng 不bù 厭yàn 乎hū 求qiú 索suǒ。
大家都拚命爭着向上爬，利慾薰心而又貪得無厭。
羌qiāng 內nèi 恕shù 己jǐ 以yǐ 量liàng 人rén 兮xī，各gè 興xīng 心xīn 而ér 嫉jí 妒dù。
他們猜疑別人寬恕自己，他們勾心鬥角相互妒忌。
忽hū 馳chí 騖wù 以yǐ 追zhuī 逐zhú 兮xī，非fēi 餘yú 心xīn 之zhī 所suǒ 急jí。
急於奔走鑽營爭權奪利，這些不是我追求的東西。
老lǎo 冉rǎn 冉rǎn 其qí 將jiāng 至zhì 兮xī，恐kǒng 修xiū 名míng 之zhī 不bù 立lì。
只覺得老年在漸漸來臨，擔心美好名聲不能樹立。
朝zhāo 飲yǐn 木mù 蘭lán 之zhī 墜zhuì 露lù 兮xī，夕xī 餐cān 秋qiū 菊jú 之zhī 落luò 英yīng。
早晨我飲木蘭上的露滴，晚上我用菊花殘瓣充飢。
苟gǒu 餘yú 情qíng 其qí 信xìn 姱kuā 以yǐ 練liàn 要yāo 兮xī，長cháng 顑kǎn 頷hàn 亦yì 何hé 傷shāng。
只要我的情感堅貞不易，形消骨立又有什麼關係。
掔lǎn 木mù 根gēn 以yǐ 結jié茝chǎi 兮xī，貫guàn 薜bì 荔lì 之zhī 落luò 蕊ruǐ。
我用樹木的根編結茝草，再把薜荔花蕊穿在一起。
矯jiǎo 菌jūn 桂guì 以yǐ 紉rèn 蕙huì 兮xī，索suǒ 胡hú 繩shéng 之zhī 纚xí 纚xí。
我拿菌桂枝條聯結蕙草，胡繩搓成繩索又長又好。
謇jiǎn 吾wú 法fǎ 夫fú 前qián 修xiū 兮xī，非fēi 世shì 俗sú 之zhī 所suǒ 服fú。
我向古代的聖賢學習啊，不是世間俗人能夠做到。
雖suī 不bù 周zhōu 於yú 今jīn 之zhī 人rén 兮xī，願yuàn 依yī 彭péng 鹹xián 之zhī 遺yí 則zé。
我與現在的人雖不相容，我卻願依照彭咸的遺教。
長cháng 太tài 息xī 以yǐ 掩yǎn 涕tì 兮xī，哀āi 民mín 生shēng 之zhī 多duō 艱jiān。
我揩着眼淚啊聲聲長歎，可憐人生道路多麼艱難。
餘yú 雖suī 好hào 修xiū 姱kuā 以yǐ 鞿jī 羈jī 兮xī，謇jiǎn 朝zhāo 誶suì 而ér 夕xī 替tì。
我雖愛好修潔嚴於責己，早晨被辱罵晚上又丟官。
既jì 替tì 餘yú 以yǐ 蕙huì 纕xiāng 兮xī，又yòu 申shēn 之zhī 以yǐ 攬lǎn茝chǎi。
他們攻擊我佩帶蕙草啊，又指責我愛好採集茝蘭。
亦yì 餘yú 心xīn 之zhī 所suǒ 善shàn 兮xī，雖suī 九jiǔ 死sǐ 其qí 猶yóu 未wèi 悔huǐ。
這是我心中追求的東西，就是多次死亡也不後悔。
怨yuàn 靈líng 修xiū 之zhī 浩hào 蕩dàng 兮xī，終zhōng 不bù 察chá 夫fū 民mín 心xīn。
怨就怨楚王這樣糊塗啊，他始終不體察別人心情。
眾zhòng 女nǚ 妒dù 餘yú 之zhī 蛾é 眉méi 兮xī，謠yáo 諑zhuó 謂wèi 餘yú 以yǐ 善shàn 淫yín。
那些女人妒忌我的丰姿，造謠誣衊説我妖豔好淫。
固gù 時shí 俗sú 之zhī 工gōng 巧qiǎo 兮xī，偭miǎn 規guī 矩jǔ 而ér 改gǎi 錯cuò。
庸人本來善於投機取巧，背棄規矩而又改變政策。
背bèi 繩shéng 墨mò 以yǐ 追zhuī 曲qū 兮xī，競jìng 周zhōu 容róng 以yǐ 為wéi 度dù。
違背是非標準追求邪曲，爭着苟合取悦作為法則。
忳tún 鬱yù 邑yì 餘yú 侘chà 傺chì 兮xī，吾wú 獨dú 窮qióng 困kùn 乎hū 此cǐ 時shí 也yě。
憂愁煩悶啊我失意不安，現在孤獨窮困多麼艱難。
餘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
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願俟時乎吾將刈。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
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攬木根以結茞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
①三後：是指楚國曆史上的三位賢王熊繹、若敖、蚧冒。
②固：本來、當然。
③雜：猶言“紛”，眾多的意思。
④茝（chǎi）：同“芷”。
⑤耿介：光明正大。
⑥道：正途，是指治國正道。
⑦猖披：狂亂放蕩。
⑧夫：猶“彼”，代是指桀紂。
⑨黨人：結黨營私之人。
⑩憚：害怕。
皇輿：帝王的乘車，用來比喻國家。
及：追隨的意思。
荃（quán）：香草名，亦名“蓀”，喻是指楚懷王。
齌（jì）：用急火煮食物。
謇謇（jiǎn）：直言的樣子。
忍：忍受。舍：止。
九天：古説天有九層，故説九天。
靈脩：是指楚懷王。
成言：成約，彼此説定的話。
悔：反悔。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餘於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導夫先路。
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
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芷；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紂之猖披兮，夫唯捷徑以窘；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饞而齌怒；
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捨也；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脩之故也；
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
餘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脩之數化。
餘既茲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
畦留夷與揭車兮，雜度蘅與方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願竢時乎吾將刈；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
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攬木根以結芷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餘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
既替餘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芷；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眾女疾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
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
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忳鬱邑餘挓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
鷙鳥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餘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
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止不住的歎息擦不幹的。淚水啊，
可憐人生道路多麼艱難不順利。
我雖然愛好高潔又嚴於律己啊，
但早上進獻忠言晚上就被廢棄。
既然因為我佩戴美蕙而遭斥退啊，
但我還要加上芳香的白芷。
愛慕芳草是我內心的信念啊，
雖九死也絕不悔恨停止。
怨只怨君王是這般放蕩糊塗啊，
始終不理解人家的心意。
眾美女嫉妒我的嬌容丰姿啊，
説我善淫大肆散佈流言飛語。
本來時俗之人就善於取巧啊，
違背法度把政令改變拋棄。
他們背棄正道而追求邪曲啊，
爭相把苟合求容當做法則規律。
憂愁、抑鬱、煩惱我是這樣失意啊，
只有我被困厄在這不幸的世紀。
寧願立即死去變成遊魂孤鬼啊，
我也不忍心以媚態立足人世。
兇猛的鷹隼不與眾鳥同羣啊，
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方和圓怎能互相配合啊，
不同道的人怎能相安相處？
暫且委屈壓抑一下自己的情懷啊，
忍受承擔起那恥辱和編造的罪過。
懷抱清白之志為正義而死啊，
本來就是前代聖賢所嘉許的。
古時三位聖君純正完美啊，
因此眾賢臣都聚集在他們身旁。
他們把申椒和菌桂全都採集啊，
豈只把蕙草白芷編織獨賞其芳？
那唐堯虞舜是多麼光明正大啊，
遵循治國之道使國家昌盛興旺。
那夏桀殷紂是多麼狂亂放蕩啊，
只貪小路弄得寸步難行迷失方向。
那些小人苟且偷安迷戀享樂啊，
致使國家前途黑暗危險毫無希望。
我哪裏是害怕自己遭受禍殃啊，
實在是擔心國家的盛衰興亡。
我不停地在你前後左右奔走啊，
希望你把先王的事業繼承發揚。
君王啊你不體察我的一片忠心，
反相信讒言對我發怒冷若冰霜。
我本來知道忠直會招來禍患啊，
我寧忍受禍患也決不停止直諫！
我對高高的蒼天發誓啊，
這一切都是為了你的緣故。
當初你已經與我有約定啊，
可後來又反悔另有打算。
我不是害怕離你遠去啊，
傷心的是你屢變無定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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