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騷》是戰國時期著名詩人屈原的代表作,全詩一共有372句,2490個字。從篇幅的宏闊看,也是我國古典詩歌中少有的。是中國古代詩歌史上最長的一首浪漫主義的政治抒情詩。詩人從自敍身世、品德、理想寫起,抒發了自己遭讒被害的苦悶與矛盾,斥責了楚王昏庸、羣小猖獗與朝政日非,表現了詩人堅持“美政”理想,抨擊黑暗現實,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污的鬥爭精神和至死不渝的愛國熱情。
司馬遷在《史記·太史公自序》中説:“屈原放逐,乃賦《離騷》。”則當作於被放逐以後。今人對此説法不一,有説作於懷王世被疏以後,有説作於頃襄王世被放以後,有説作於懷王末頃襄王初,有説始作於懷王時而作成於頃襄王初,迄無定論。
《離騷》是屈原被貶後寫出來的。本詩在中國歷史上有一定地位,因此詩人也稱“騷人”。一首《離騷》承載幾千年中國歷史文化,唱誦至今,有多少人為其感染,有多少人為其激昂,有多少人為其奮起。
《離騷》作為長篇鉅製,所表現的思想內容是極其豐富的。關於它的內容層次,歷來也有各種各樣的分法。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悔恨當初沒有把道路看清楚啊,
現在停下來我準備往回返。
掉轉我的馬頭把車趕上原路啊,
趁在迷途上還沒走出太遠。
讓馬兒在長滿蘭草的水邊漫步啊,
再奔向椒丘暫且在那兒休息。
入仕為官不被信用反獲罪過啊,
只好退身重整我當年的舊衣。
用芳潔的荷葉裁製上衣啊,
用芬芳的荷花縫製裙裳。
沒有人理解我也就算了吧,
只要我的內心真正高尚。
頭上戴着高高的高山冠啊,
長長的佩帶我係在腰上。
芳草和美玉聚集我一身啊,
峻潔的美質無一絲損傷。
忽然回過頭來縱目四望啊,
我打算去周遊天下四方。
佩戴着五彩繽紛的佩飾啊,
香氣陣陣分外濃郁幽香。
人們都各有自己的愛好啊,
我獨愛好修飾習以為常。
即使粉身碎骨也不改變啊,
我的心豈能因害怕而改樣!
我本是古帝高陽氏的後裔,號叫伯庸的是我已故的父親。太歲在寅的那一年的正月,庚寅的那一天便是我的生辰。先父看見了我有這樣的生日,他便替我取下了相應的美名。替我取下的大名是叫着正則,替我取下的別號是叫着靈均。我的內部既有了這樣的美質,我的外部又加以美好的裝扮。我把蘼蕪和白芷都折取了來,和秋蘭紐結着做成了個花環。我匆忙地就象是在趕路一般,怕的是如箭的光陰棄我飛掉。我在春天去攀折山上的木蘭,我在冬天去收攬水邊的青藻。金鳥和玉兔匆匆地不肯停留,夏天和秋天輪流着在相替代。想到草和木都時刻地在雕零,怕的是理想的佳人也要早衰。你應該趁着年少以自圖修潔,為甚總不改變你那樣的路數?我駕着駿馬正要打算去奔馳,你來吧,我要為你在前面引路。
1、屈平,字原,通常稱為屈原,又自雲名正則,號靈均,漢族,戰國末期楚國丹陽(今湖北秭歸)人,楚武王熊通之子屈瑕的後代。中國歷史上第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奠基人,被譽為“中華詩祖”“辭賦之祖”。他是“楚辭”的創立者和代表作者,開闢了“香草美人”的傳統。屈原的出現,標誌着中國詩歌進入了一個由集體歌唱到個人獨創的新時代。他被後人稱為“詩魂”。
屈原也是楚國重要的政治家,早年受楚懷王信任,任左徒、三閭大夫,兼管內政外交大事。 吳起之後,在楚國另一個主張變法的就是屈原 。他提倡“美政”,主張對內舉賢任能,修明法度,對外力主聯齊抗秦。因遭貴族排擠毀謗,被先後流放至漢北和沅湘流域 。公元前278年,秦將白起攻破楚都郢(今湖北江陵),屈原悲憤交加,懷石自沉於汨羅江,以身殉國。1953年是屈原逝世2230週年,世界和平理事會通過決議,確定屈原為當年紀念的世界四大文化名人之一。
主要作品有《離騷》《九歌》《九章》《天問》等。他創作的《楚辭》是中國浪漫主義文學的源頭,與《詩經》並稱“風騷”,對後世詩歌產生了深遠影響。
2、《離騷》是“楚辭”名篇,屈原的代表作,也是我國古代最長的抒情詩,是一篇自敍性的抒情詩。全詩共三百七十多句,近二千五百字。詩人從自敍身世、品德、理想寫起,抒發了自己遭讒被害的苦悶與矛盾,斥責了楚王昏庸、羣小猖獗與朝政日非,表現了詩人堅持“美政” 理想,抨擊黑暗現實,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污的鬥爭精神和至死不渝的愛國熱情。它結構宏偉,語言優美,構思奇特,辭采絢麗,被稱為詩家的絕唱。《離騷》與《詩經》的《國風》在文學史上並稱“風騷”,是中國古典詩歌的兩大源頭,對後世有着深遠的影響。
《離騷》的寫作年代,一般認為是在屈原離開郢都往漢北之時。《史記?屈原賈生列傳》説屈原因遭上官大夫靳尚之讒而被懷王疏遠,“屈平疾王聽之不聰也,讒諂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憂愁幽思而作《離騷》”,也認為《離騷》創作於楚懷王疏遠屈原之時。
3、楚辭:指戰國時代以屈原為代表的楚國人創作時所使用的一種詩歌樣式,是《詩經》之後的一種新詩體,屈原的《離騷》是代表作,因此後人又稱之為騷體。騷體詩在形式上打破了《詩經》那種以四言為主的體制,多用“兮”字經助語勢,富有抒情萬分和浪漫色彩。騷體詩的形成,是詩歌形式的一大革新,對後世文學影響深遠。標誌着我國文學史的詩歌的新發展,是《詩經》以後的一次詩體大解放。
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
雜申椒與菌桂兮,豈惟紉夫蕙茝!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紂之昌披兮,夫惟捷徑以窘步。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讒而齌怒。
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捨也。
是指九天以為正兮,夫惟靈脩之故也。
曰黃昏以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
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
餘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脩之數化。
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
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
皇覽揆餘於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名餘曰正則兮,字餘曰靈均;
紛吾既有此內美兮,又重之以修能;
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
汩餘若將不及兮,恐年歲之不吾與;
朝搴阰之木蘭兮,夕攬洲之宿莽;
日月忽其不淹兮,春與秋其代序;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
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
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導夫先路。
昔三後之純粹兮,固眾芳之所在;
雜申椒與菌桂兮,豈維紉夫蕙芷;
彼堯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
何桀紂之猖披兮,夫唯捷徑以窘;
惟夫黨人之偷樂兮,路幽昧以險隘;
豈餘身之憚殃兮,恐皇輿之敗績;
忽奔走以先後兮,及前王之踵武;
荃不察餘之中情兮,反信饞而齌怒;
餘固知謇謇之為患兮,忍而不能捨也;
指九天以為正兮,夫唯靈脩之故也;
初既與餘成言兮,後悔遁而有他;
餘既不難夫離別兮,傷靈脩之數化。
餘既茲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
畦留夷與揭車兮,雜度蘅與方芷;
冀枝葉之峻茂兮,願竢時乎吾將刈;
雖萎絕其亦何傷兮,哀眾芳之蕪穢;
眾皆競進以貪婪兮,憑不厭乎求索;
羌內恕己以量人兮,各興心而嫉妒;
忽馳騖以追逐兮,非餘心之所急;
老冉冉其將至兮,恐脩名之不立;
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苟餘情其信姱以練要兮,長顑頷亦何傷;
攬木根以結芷兮,貫薜荔之落蕊;
矯菌桂以紉蕙兮,索胡繩之纚纚;
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
雖不周於今之人兮,願依彭咸之遺則!
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餘雖好修姱以鞿羈兮,謇朝誶而夕替;
既替餘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攬芷;
亦餘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尤未悔;
眾女疾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
固時俗之工巧兮,偭規矩而改錯;
背繩墨以追曲兮,競周容以為度;
忳鬱邑餘侘傺兮,吾獨窮困乎此時也;
寧溘死以流亡兮,餘不忍為此態;
鷙鳥之不羣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餘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餘情其信芳;
高餘冠之岌岌兮,長餘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餘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餘心之可懲。
女嬃之嬋媛兮,申申其詈予曰:
“鯀婞直以亡身兮,終然殀乎羽之野;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紛獨有此姱節;
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獨離而不服;
眾不可户説兮,孰雲察餘之中情;
世並舉而好朋兮,夫何煢獨而不予聽。”
依前聖以節中兮,喟憑心而歷茲;
濟沅湘以南征兮,就重華而陳詞:
“啟《九辯》與《九歌》兮,夏康娛以自縱;
不顧難(去聲)以圖後兮,五子用乎家巷;
羿淫遊以佚畋兮,又好射夫封狐;
固亂流其鮮終兮,浞又貪夫厥家;
澆身被服強圉兮,縱慾而不忍;
日康娛而自忘兮,厥首用夫顛隕;
夏桀之常違兮,乃遂焉而逢殃;
后辛之菹醢兮,殷宗用之不長;
湯禹儼而祗敬兮,周論道而莫差;
舉賢才而授能兮,循繩墨而不頗;
皇天無私阿兮,攬民德焉錯輔;
夫維聖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
瞻前而顧後兮,相觀民之計極;
夫孰非義而可用兮,孰非善而可服;
阽餘身而危死兮,攬餘初其猶未悔;
不量鑿而正枘兮,固前修以菹醢。”
曾歔欷餘鬱邑兮,哀朕時之不當;
攬茹蕙以掩涕兮,霑餘襟之浪浪。
跪敷衽以陳詞兮,耿吾既得中正;
駟玉虯以乘鷖兮,溘埃風餘上徵;
朝發軔於蒼梧兮,夕餘至乎縣圃;
欲少留此靈瑣兮,日忽忽其將暮;
吾令羲和弭節兮,望崦嵫而匆迫;
路曼曼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飲餘馬於咸池兮,總餘轡乎扶桑;
折若木以拂日兮,聊逍遙以相羊;
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
鸞皇為餘先戒兮,雷師告餘以未具;
吾令鳳鳥飛騰夕,繼之以日夜;
飄風屯其相離兮,帥雲霓而來御;
紛總總其離合兮,斑陸離其上下;
吾令帝閽開關兮,倚閶闔而望予;
時曖曖其將罷兮,結幽蘭而延佇;
世溷濁而不分兮,好蔽美而嫉妒。
朝吾將濟於白水兮,登閬風而緤馬;
忽反顧以流涕兮,哀高丘之無女;
溘吾遊此春宮兮,折瓊枝以繼佩;
及榮華之未落兮,相下女之可詒;
吾令豐隆乘雲兮,求宓妃之所在;
解佩纕以結言兮,吾令蹇修以為理;
紛總總其離合兮,忽緯繣其難遷;
夕歸次於窮石兮,朝濯發乎洧盤;
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遊;
雖信美而無禮兮,來違棄而改求;
覽相觀於四極兮,周流乎天餘乃下;
望瑤台之偃蹇兮,見有娀之佚女;
吾令鴆為媒兮,鴆告餘以不好;
雄鳩之鳴逝兮,餘猶惡其佻巧;
心猶豫而狐疑兮,欲自適而不可;
鳳皇既受詒兮,恐高辛之先吾;
欲遠集而無所適兮,聊浮游以逍遙;
及少康之未家兮,留有虞之二姚;
理弱而媒拙兮,恐導言之不固;
世溷濁而嫉賢兮,好蔽美而稱惡;
閨中既已邃遠兮,哲王又不寤;
懷朕情而不發兮,餘焉能忍此終古。
索瓊茅以筳篿兮,命靈氛為餘佔之;
曰:兩美其必合兮,孰信修而慕之;
思九州之博大兮,豈惟是其有女?
曰:勉遠逝而無狐疑兮,孰求美而釋女?
何所獨無芳草兮,爾何懷乎故宇;
世幽昧以昡曜兮,孰雲察餘之善惡;
民好惡其不同兮,惟此黨人其獨異;
户服艾以盈要兮,謂幽蘭其不可佩;
覽察草木其猶未得兮,豈珵美之能當;
蘇糞壤以充幃兮,謂申椒其不芳。
欲從靈氛之吉占兮,心猶豫而狐疑;
巫咸將夕降兮,懷椒糈而要之;
百神翳其備降兮,九疑繽其並迎;
皇剡剡其揚靈兮,告餘以吉故;
曰:勉升降以上下兮,求榘鑊之所同;
湯禹嚴而求合兮,摯咎繇而能調;
苟中情其好修兮,又何必用夫行媒;
説操築於傅巖兮,武丁用而不疑;
呂望之鼓刀兮,遭周文而得舉;
甯戚之謳歌兮,齊桓聞以該輔;
及年歲之未晏兮,時亦猶其未央;
恐鵜鴂之先鳴兮,使夫百草為之不芳;
何瓊佩之偃蹇兮www本站uawen.本站cn,眾薆然而蔽之;
惟此黨人之不諒兮,恐嫉妒而折之;
時繽紛其變易兮,又何可以淹留;
蘭芷變而不芳兮,荃蕙化而為茅;
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為此蕭艾也;
豈其有他故兮,莫好修之害也;
餘既以蘭為可侍兮,羌無實而容長;
委厥美以從俗兮,苟得列乎眾芳;
椒專佞以慢韜兮,樧又欲充夫佩幃;
既幹進而務入兮,又何芳之能祗;
固時俗之流從兮,又孰能無變化;
覽椒蘭其若茲兮,又況揭車與江離;
惟茲佩之可貴兮,委厥美而歷茲;
芳菲菲而難虧兮,芬至今猶未沫;
和調度以自娛兮,聊浮游而求女;
及餘飾之方壯兮,周流觀乎上下。
靈芬既告餘以吉占兮,歷吉日乎吾將行;
折瓊枝以為羞兮,精瓊以為粻;
為餘駕飛龍兮,雜瑤象以為車;
何離心之可同兮,吾將遠逝以自疏;
邅吾道夫崑崙兮,路修遠以周流;
揚雲霓之晻藹兮,鳴玉鸞之啾啾;
朝發軔於天津兮,夕餘至乎西極;
鳳皇翼其承旗兮,高翱翔之翼翼;
乎吾行此流沙兮,遵赤水而容與;
麾蛟龍使樑津兮,詔西皇使涉予;
路修遠以多艱兮,騰眾車使徑待;
路不周以左轉兮,指西海以為期;
屯余車其千乘兮,齊玉軑而並馳;
駕八龍之蜿蜿兮,載雲旗之委蛇;
抑志而弭節兮,神高馳之邈邈;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樂;
陟升皇之赫戲兮,忽臨睨夫舊鄉;
僕伕悲餘馬懷兮,蜷局顧而不行。
亂曰:已矣哉,
國無人莫吾知兮,又何懷乎故都;
既莫足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