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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來兮辭》原文及註釋譯文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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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去來兮辭》原文及註釋譯文多篇

關於陶淵明的介紹 篇一

陶淵明(公元365—427年),生活在東晉至南朝宋朝初期,是著名的隱逸詩人、田園詩人,也是中國歷史上的偉大詩人。陶淵明的祖上陶侃創立了輝煌的業績,到陶淵明生活的時候,家境已經破落。少年的陶淵明生活貧苦,但是志向遠大,學習勤奮。從二十九歲至四十一歲,陶淵明斷斷續續地奔走於仕途,最後在彭澤令任上,因不願為五斗米折腰,毅然辭官歸田,從此不再出仕,並拒絕劉宋王朝的徵召,直至六十三歲病逝。陶淵明的詩歌以及文章,主要創作于歸田後的二十多年間,這些作品反映了他的人格思想、詩歌藝術,對後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對海外各國也有巨大的影響。

陶淵明是一個偉大的思想者。他生活在東晉時期,受到儒家思想的深刻影響。年輕時期,陶淵明渴望建功立業、大濟蒼生;但在亂世,他無從實現自己的`理想,轉而退守田園,在貧窮的生活中堅守自己的節操,以立德作為自己的人生追求,這些都體現了儒家的積極影響。陶淵明也受到道家的深刻影響。他委運任化、順從自然、追求人性的本真,這些都體現了道家的深刻影響。但是,陶淵明的偉大之處,更在於他超越了儒家與道家的侷限,追求人與人的和諧、人與自然的和諧,塑造了體現這種理想的桃花源境界,體現了對人類生活的終極關懷,使他在儒家、道家之外,具有了獨特的思想價值,也產生了獨立的影響。

歷史上習慣於把陶淵明稱為隱士、田園詩人,也習慣於把他迴歸田園的行為看成是從現實中退卻的消極行為。這樣的理解是片面的。陶淵明並非純粹的隱士,他更是一個思想者,他為自己的理想生活付出了畢生的追求,因此他辭官歸隱,決非是做一個現實的逃兵,而是積極地追求人與人的和諧、人與自然和諧的田園生活,這種對理想的熱烈追求,體現了與黑暗現實對抗的精神力量,對無數後人追求理想生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事實上,作為田園詩人的開創者,他的思想一直為後代的田園詩人所繼承;而層出不窮的田園詩在太平盛世作為理想生活的現實寫照,在污濁亂世又成不同流合污、潔身自好的精神寫照。毛澤東説:“陶令不知何處去,桃花源裏可耕田”,就認為桃花源是太平繁榮的最好象徵。

陶淵明給後代留下了一百多首詩歌、一二十篇文章。他在詩文裏創造了桃花源境界,也創造了“採菊東籬下”的境界,讓我們看到了人與自然的水乳交融,也看到了人與人的高度和諧;陶淵明在詩文中塑造了菊花、松樹等代表自己人格的意象,讓我們看到了他在亂世中堅持自己的理想、在貧寒中堅守自己節操的偉大人格,同時也看到他在與當時社會發生衝突的時候,所產生的孤獨、煎熬與痛苦。在歷史上,他一直作為隱逸詩人之宗、田園詩人的開創者得到推崇,而他在思想、藝術方面所達到的深度與廣度,也令後來的景仰者感歎不已。

在歷史上,陶淵明不斷得到人們的讚美和研究。在唐朝時期,他的詩歌是山水田園詩人的模仿對象;在宋朝,他的人格為無數士人所尊崇。在日本,甚至有人把他譽為中國古代詩人之首。歷經一千多年,人們對陶淵明的興趣有增無減,這本身就説明了他的巨大價值,也促使我們突破各種思想的侷限,對他做更加透徹的理解。

《歸去來兮辭》譯文如下: 篇二

回去吧,田園快要荒蕪了,為什麼還不回!既然自認為心志被形體所役使,又為什麼惆悵而獨自傷悲?認識到過去的錯誤已不可挽救,知道了未來的事情尚可追回。實在是誤入迷途還不算太遠,已經覺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歸舟輕快地飄蕩前進,微風徐徐地吹動着上衣。向行人打聽前面的道路,恨晨光還是這樣微弱迷離。

望見家鄉的陋屋,我高興得往前直奔。童僕歡喜地前來迎接,幼兒迎候在家門。庭院小路雖將荒蕪,卻喜園中鬆菊還存。我拉着幼兒走進內室,屋裏擺着盛滿酒的酒樽。拿過酒壺酒杯來自斟自飲,看着庭院裏的樹枝真使我開顏。靠着南窗寄託着我的傲世情懷,覺得身居陋室反而容易心安。天天在園子裏散步自成樂趣,儘管設有園門卻常常閉關。拄着手杖或漫步或悠閒地隨處休息,不時地抬起頭來向遠處看看。雲煙自然而然地從山洞飄出,鳥兒飛倦了也知道回還。日光漸暗太陽將快要下山,我撫摸着孤鬆而流連忘返。

回去吧,我要斷絕與外人的交遊。既然世俗與我乖違相悖,我還駕車出遊有什麼可求?親戚間説説知心話兒叫人心情歡悦,撫琴讀書可藉以解悶消愁。農人們告訴我春天已經來臨,我將要到西邊去耕耘田畝。有的人駕着篷布小車,有的人划着一葉小舟。時而沿着婉蜒的溪水進入山谷,時而循着崎嶇的小路走過山丘。樹木長得欣欣向榮,泉水開始涓涓奔流。我羨慕物得逢天時,感歎自己的一生行將罷休。

算了吧!寄身於天地間還有多少時日!何不放下心來聽憑生死?為什麼還要遑遑不安想去哪裏?企求富貴不是我的心願,尋覓仙境不可期冀。只盼好天氣我獨自外出,或者將手杖插在田邊去除草培苗。登上東邊的高崗放聲長嘯,面對清清的流水吟誦詩篇。姑且隨着大自然的變化走向生命的盡頭,樂天安命還有什麼值得懷疑!

原文: 篇三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目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

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悦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邱。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天天命復奚疑!

補充註釋 篇四

(1)來兮:助詞無義。

(2)惆悵:失意的樣子。

(3)實:確實。

(4)征夫:行人而非徵兵之人。

(5)以:拿(以前路問征夫)後文中:“農人告餘以春及”也是這樣的。

(6)熹微:微亮,天未大亮。

(7)引:拿來。

(8)以:為了。

(9)涉:走。

(10)盤桓:盤旋,徘徊,留戀不去。

(11)息交:斷絕交遊。

(12)情話:知心話。

(13)有事:指耕種之事。

(14)棹:本義船槳。這裏名詞做動詞。

(15)聊:姑且

歸去來兮辭原文及註釋 篇五

餘家貧,耕植不足以自給。幼稚盈室,瓶無儲粟,生生所資,未見其術。親故多勸餘為長吏,脱然有懷,求之靡途。會有四方之事,諸侯以惠愛為德,家叔以餘貧苦,遂見用於小邑。於時**未靜,心憚遠役,彭澤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便求之。及少日,眷然有歸歟之情。何則?質性自然,非矯厲所得。飢凍雖切,違己交病。嘗從人事,皆口腹自役。於是悵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猶望一稔,當斂裳宵逝。尋程氏妹喪於武昌,情在駿奔,自免去職。仲秋至冬,在官八十餘日。因事順心,命篇曰《歸去來兮》。乙巳歲十一月也。

註釋:(1)幼稚:指孩童。

(2)瓶:指盛米用的陶製容器、如甏,甕之類。

(3)生生:猶言維持生計。前一“生”字為 動詞,後一“生”字為名詞。

(4)術:這裏指經營生計的本領。

(5)長吏:較高職位的縣吏。指小官。

(6)脱然:輕快的樣子。

(7)有懷:有所思念(指有了做官的念頭)。

(8)靡途:沒有門路。

(9)四方之事:指他接受建威將軍江州刺史劉敬宣的任命出使的事情。

(10)諸侯:指州郡長官。

(11)家叔:指陶夔,當時任太常卿。

(12)以:因為。

(13)**:指軍閥混戰。

(14)彭澤:縣名。在今江西省湖口縣東。

(15)眷然:依戀的樣子。

(16)歸歟之情:回去的心情。

(17)質性:本性。

(18)違己:違反自己本心。

(19)交病:指思想上遭受痛苦。

(20)從人事:從事於仕途中的人事交往。指做官。

(21)口腹自役:為了滿足口腹的需要而驅使自己。

(22)一稔(rěn):公田收穫一次。稔,穀物成熟。

(23)斂裳:收拾行裝。

(24)尋:不久。

(25)程氏妹:嫁給程家的妹妹。

(26)武昌:今湖北省鄂城縣。

(27)駿奔:急着前去奔喪。

(28)仲秋:農曆八月。

(29)乙巳歲:晉安帝義熙元年。

關於辭的體裁特點 篇六

辭是戰國後期楚國詩人屈原在楚地民歌的基礎上創造出來的一種新詩體,用的是楚地方言,內容又跟楚地的社會生活、山川風物有關,故稱楚辭。形式自由,句式散文化;大體以四句為一小節,兩句為一組;以六字句為主,間有長短句,好用語氣詞“兮”(不包括在六字之內),虛詞置於句腰(第四、五字)上,也可以不計在字數之內,每句三拍

拓展:陶淵明《歸去來兮辭》賞析 篇七

《歸去來兮辭》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

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

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

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悦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

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

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欲何之?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

賞析: 篇八

晉安帝義熙元年(405),陶淵明棄官歸田,作《歸去來兮辭》。這篇辭體抒情詩,不僅是淵明一生轉折點的標誌,亦是中國文學史上表現歸隱意識的創作之高峯。

全文描述了作者在回鄉路上和到家後的情形,並設想日後的隱居生活,從而表達了作者對當時官場的`厭惡和對農村生活的嚮往。另一方面,也流露出詩人的一種“樂天知命”的消極思想。

淵明從晉孝武帝太元十八年(393)起為州祭酒,到義熙元年作彭澤令,十三年中,他曾經幾次出仕,幾次歸隱。淵明有過政治抱負,但是當時的政治社會已極為黑暗。晉安帝元興二年(403),軍閥桓玄篡晉,自稱楚帝。元興三年,另一個軍閥劉裕起兵討桓,打進東晉都城建康(今江蘇南京)。至義熙元年,劉裕完全操縱了東晉王朝的軍政大權。這時距桓玄篡晉,不過十五年。伴隨着這些篡奪而來的,是數不清的屠殺異己和不義戰爭。淵明天性酷愛自由,而當時官場風氣又極為腐朽,諂上驕下,胡作非為,廉恥掃地。一個正直的士人,在當時的政洽社會中決無立足之地,更談不上實現理想抱負。淵明經過十三年的曲折,終於徹底認清了這一點。淵明品格與政治社會之間的根本對立,註定了他最終的抉擇——歸隱。

辭前有序,是一篇優秀的小品文。從“餘家貧”到“故便求之”這上半幅,略述自己因家貧而出仕的曲折經歷。其中“親故多勸餘為長吏,脱然有懷”,及“彭澤去家百里,公田之利,足以為酒,故便求之”,寫出過去出仕時一度真實有過的欣然嚮往,足見詩人天性之坦誠。從“及少日”到“乙巳歲十一月也”這後半幅,寫出自己決意棄官歸田的原因。“質性自然,非矯厲所得”,是棄官的根本原因。幾經出仕,詩人深知為“口腹自役”而出仕,即是喪失自我,“深愧平生之志”。因此,“飢凍雖切”,也決不願再“違己交病”。語言雖然和婉,意志卻是堅如金石,義無反顧。至於因妹喪而“自免去職”,只是一表面原因。序是對前半生道路的省思。辭則是淵明在脱離官場之際,對新生活的想象和嚮往。

“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起二句無異對自己的當頭棒喝,正表現人生之大徹大悟。在詩人的深層意識中,田園,是人類生命的根,自由生活的象徵。田園將蕪,意味着根的失落,自由的失落。歸去來兮,是田園的召喚。也是詩人本性的召喚。“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是説自己使心為身所驅役,既然自作自受,那又何必悵惘而獨自悲慼呢。過去的讓它過去就是了。詩人的人生態度是堅實的。“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過去不可挽回,未來則可把握,出仕已錯,歸隱未晚。這一“悟”、一“知”、一“覺”,顯示着詩人把握了自己,獲得了新生。“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此四句寫詩人想像取道水陸,日夜兼程歸去時的滿心喜悦。舟之輕颺,風之吹衣,見得棄官之如釋重負。晨光熹微,恨不見路,則見出還家之歸心似箭。這是出了樊籠向自由的奔赴呵。連陸行問道於行人,那小事也真實可喜。

“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僮僕歡迎,稚子候門。”一望見家門,高興得奔跑,四十一歲的詩人,仍是這樣的天真。僮僕歡喜地相迎,那是因為詩人視之為“人子”而“善遇之”(蕭統《陶淵明傳》)。孩兒們迎候於門,那是因為爹爹從此與他們在一起。從這番隆重歡迎的安排中,已隱然可見詩人的妻子形象。“其妻翟氏亦能安勤苦,與其同志”(出處同上)。在歡呼雀躍的孩子們的背後,是她怡靜喜悦的微笑。“三徑就荒,鬆菊猶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望見隱居時常踏的小徑已然荒涼,詩人心頭乍然湧上了對誤入仕途的悔意;只是那傲然於荒徑中的鬆菊,又使詩人欣慰於自己本性的猶存。攜幼入室,見得妻子理家撫幼,能幹賢淑。那有酒盈樽,分明是妻子之一片温情。多麼温馨的家庭,這是歸隱的保證。“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飲酒開懷,陋室易安,寫出詩人之知足長樂。斜視庭柯,傲倚南窗,則寫詩人之孤介傲岸。

“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矯首而遐觀。”詩人的心靈與生活,已與世俗隔絕,而向自然開放。日日園中散步,其樂無窮。拄杖或遊或息,時時昂首遠望,也只有高天闊地的大自然,才容得下詩人的傲岸呵。“雲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鬆而盤桓。”此四句之描寫,顯然寄託深遠。宋葉夢得《避暑錄話》評上二句:“此陶淵明出處大節。非胸中實有此境,不能為此言也。”雲“無心”而“出”,鳥“倦飛”“知還”,確乎喻説了詩人由出仕而歸隱的心路歷程。清陶澍集註《靖節先生集》評下二句:“閔晉祚之將終,深知時不可為,思以巖棲谷隱,置身理亂之外,庶得全其後凋之節也。”日光暗淡,日將西沉,是否哀憫晉祚,姑且不論,流連孤鬆則顯然象徵詩人的耿介之志。本辭中言“鬆菊”,言“庭柯”,言“孤鬆”,一篇之中,三致意矣。“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復駕言兮焉求。”詩人與世俗既格格不入,還出遊往求什麼呢。“悦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親人之情話,農人談莊稼,是多麼悦耳,多麼真實。什麼“應束帶見”官的討厭話,再也聽不見啦。除了琴書可樂,大自然本來也是一部讀不盡的奇書,何況正逢上充滿希望的春天。“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

駕車乘舟,深入山水,山道深幽,山路崎嶇,皆使人興致盎然。“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善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大自然充滿了生機、韻律,令人歡欣鼓舞,亦令人低徊感慨。萬物暢育,正當青春,而自己呢,已近老年。“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曷不委心任去留,胡為乎遑遑兮欲何之。”省察生命之有限,愈覺自由之可貴。生年無多,何不順從心願而行,又何須汲汲外求?“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帝鄉即仙鄉,指道教所説神仙世界,其實亦可兼指佛教所説西方淨土。富貴功名非我心願,彼岸世界也不可信。由此即可透視淵明的人生哲學。他既否定了世俗政治社會,亦摒棄了宗教彼岸世界。在士風熱衷官職、同時佛老盛行的東晉時代,其境界不可謂不高明。他的人生態度是認真的、現世的。他要在自己的生活中,求得人生之意義,實現人生之價值。“懷良辰以孤往,或植杖而耘耔。登東皋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此四句是詩人理想人生的集中描寫。天好則出遊,農忙則耕種,登高則長嘯,臨水則賦詩。勞動、自然、人文,構成詩人充實的全幅生命。“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結二句是詩人人生哲學的高度概括。《周易·繫辭》雲:“樂天知命故不憂。”化、天命,皆指自然之道。讓自己的生命始終順應自然之道,即實現了人生的意義,此足可快樂,此即為快樂,還有何疑慮呢!這是超越的境界,同時又是足踏實地的。

《歸去來兮辭》是辭體抒情詩。辭體源頭是《楚辭》,尤其是《離騷》。《楚辭》的境界,是熱心用世的悲劇境界。《歸去來兮辭》的境界,則是隱退避世的超越境界。中國傳統士人受到儒家思想教育,以積極用世為人生理想。在政治極端黑暗的歷史時代,士人理想無從實現,甚至生命亦無保障,這時,棄仕歸隱就有了其真實意義。其意義是拒絕與黑暗勢力合作,提起獨立自由之精神。陶淵明,是以詩歌將這種歸隱意識作了真實、深刻、全面表達的第一人。《歸去來兮辭》在辭史和文學史上的重要意義,即在於此。

在兩宋時代,《歸去來兮辭》被人們所再發現、再認識。歐陽修説:“晉無文章,唯陶淵明《歸去來辭》而已。”宋庠説:“陶公《歸來》是南北文章之絕唱。”評量了此辭在文學史上的重要地位。李格非説:“《歸去來辭》,沛然如肺腑中流出,殊不見有斧鑿痕。”朱熹説:“其詞意夷曠蕭散,雖託楚聲,而無尤怨切蹙之病。”(上引文見陶澍集註本)則指出了此辭真實、自然、沖和的風格特色。宋人這些評論,是符合實際的。

讀《歸去來兮辭》,並不能給人一種輕鬆感,因為在詩人看似逍遙的背後是一種憂愁和無奈。陶淵明本質上不是一個只喜歡遊山玩水而不關心時事的純隱士,雖然他説“性本愛丘山”,但他的骨子裏是想有益於社會的。魯迅先生在談到陶淵明時説:“就是詩,除論客所佩服的‘悠然見南山’之外,也還有‘精衞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之類的‘金剛怒目’式,在證明着他並非整天整夜的飄飄然。”(《題未定草》)透過“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這些憤激之語,我們感到了沉重。

《歸去來兮辭》的寫景是實寫還是虛寫?錢鍾書先生説:“《序》稱《辭》作於十一月,尚在仲冬;倘為追述、直錄,豈有‘木欣欣以向榮’,‘善萬物之得時’等物色?亦豈有‘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植杖而耘耔’等人事?其為未歸前之想象,不言而可喻矣。”(參見錢鍾書《管錐編》1225~1226,中華書局,1979)如此説來,本文第一大寫作特色就是想象。作者寫的不是眼前之景,而是想象之景,心中之景。那麼,寫心中之景與眼前之景有什麼不同嗎?眼前之景,為目之所見,先有其景後有其文,文景相符,重在真實;心中之景,為創造之景,隨心之所好,隨情之所至,心到景到,未必有其景,有其景則未必符其實,抒情表意而已。

本文語言十分精美。詩句以六字句為主,間以三字句、四字句、七字句和八字句,朗朗上口,韻律悠揚。句中襯以“之”、“以”、“而”等字,舒緩雅緻。有時用疊音詞,音樂感很強。如“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多用對偶句,或正對,或反對,都恰到好處。描寫和抒情、議論相結合,時而寫景,時而抒情,時而議論,有景,有情,有理,有趣。

最後説明一點,就是陶淵明雖然歸隱田園,且不論他這種做法是積極還是消極,但他畢竟不同於勞動人民。他寫《歸園田居》也罷,寫《歸去來兮辭》也罷,實際上是那個時代的一種現象,歸隱田園的也並非他一人。然而他的歸隱造就了一個文學家,形成了一種文學風格,在中國文學史上熠熠生輝,光照千秋。歐陽修説:“晉無文章,惟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一篇而已。”此話雖過,但可以見出它在文學史中的地位。

譯文 篇九

回去吧,田園快要荒蕪了,為什麼還不回!既然自認為心志被形體所役使,又為什麼惆悵而獨自傷悲?認識到過去的錯誤已不可挽救,知道了未來的'事情尚可追回。實在是誤入迷途還不算太遠,已經覺悟到今天“是”而昨天“非”。歸舟輕快地飄蕩前進,微風徐徐地吹動着上衣。向行人打聽前面的道路,恨晨光還是這樣微弱迷離。

望見家鄉的陋屋,我高興得往前直奔。童僕歡喜地前來迎接,幼兒迎候在家門。庭院小路雖將荒蕪,卻喜園中鬆菊還存。我拉着幼兒走進內室,屋裏擺着盛滿酒的酒樽。拿過酒壺酒杯來自斟自飲,看着庭院裏的樹枝真使我開顏。靠着南窗寄託着我的傲世情懷,覺得身居陋室反而容易心安。天天在園子裏散步自成樂趣,儘管設有園門卻常常閉關。拄着手杖或漫步或悠閒地隨處休息,不時地抬起頭來向遠處看看。雲煙自然而然地從山洞飄出,鳥兒飛倦了也知道回還。日光漸暗太陽將快要下山,我撫摸着孤鬆而流連忘返。

回去吧,我要斷絕與外人的交遊。既然世俗與我乖違相悖,我還駕車出遊有什麼可求?親戚間説説知心話兒叫人心情歡悦,撫琴讀書可藉以解悶消愁。農人們告訴我春天已經來臨,我將要到西邊去耕耘田畝。有的人駕着篷布小車,有的人划着一葉小舟。時而沿着婉蜒的溪水進入山谷,時而循着崎嶇的小路走過山丘。樹木長得欣欣向榮,泉水開始涓涓奔流。我羨慕物得逢天時,感歎自己的一生行將罷休。

算了吧!寄身於天地間還有多少時日!何不放下心來聽憑生死?為什麼還要遑遑不安想去哪裏?企求富貴不是我的心願,尋覓仙境不可期冀。只盼好天氣我獨自外出,或者將手杖插在田邊去除草培苗。登上東邊的高崗放聲長嘯,面對清清的流水吟誦詩篇。姑且隨着大自然的變化走向生命的盡頭,樂天安命還有什麼值得懷疑!

歸去來兮辭譯文 篇十

我家貧窮,種田不能夠自給。孩子很多,米缸裏沒有存糧,維持生活所需的一切,沒有辦法解決。親友大都勸我去做官,我心裏也有這個念頭,可是求官缺少門路。正趕上有奉使外出的關使,地方大吏以愛惜人才為美德,叔父也因為我家境貧苦(替我設法),我就被委任到小縣做官。那時社會上動盪不安,心裏懼怕到遠地當官。彭澤縣離家一百里,公田收穫的糧食,足夠造酒飲用,所以就請求去那裏。等到過了一些日子,便產生了留戀故園的懷鄉感情。那是為什麼?本性任其自然,這是勉強不得的;飢寒雖然來得急迫,但是違背本意去做官,身心都感痛苦。過去為官做事,都是為了吃飯而役使自己。於是惆悵感慨,深深有愧於平生的志願。仍然希望任職一年,便收拾行裝連夜離去。不久,嫁到程家的妹妹在武昌去世,去弔喪的心情像駿馬奔馳一樣急迫,自己請求免去官職。自立秋第二個月到冬天,在職共80多天。因辭官而順遂了心願,寫了一篇文章,題目叫《歸去來兮》。這時候正是乙巳年(晉安帝義熙元年)十一月。

正文

回家去吧!田園快要荒蕪了,為什麼不回去呢?既然自己的心靈為形體所役使,為什麼如此失意而獨自傷悲?我悔悟過去的錯誤不可挽救,但堅信未來的歲月中可以補追。實際上我入迷途還不算遠,已覺悟到回家為是而做官為非。船在水上輕輕飄蕩,微風吹拂着衣裳。向行人打聽前面的路,只覺得遺憾晨光朦朧天不亮。

終於看到自己簡陋的家門,我高興地向前飛奔。家僮歡快地迎接,幼兒們守候在門庭。院裏的小路長滿了荒草,鬆和菊還是原樣;帶着幼兒們進了屋,美酒已經滿觴。我端起酒壺酒杯自斟自飲,觀賞着庭樹使我開顏;倚着南窗寄託我的傲世之情,(更)覺得這狹小之地容易使我心安。每天(獨自)在園中散步興味無窮,小園的門經常地關閉着;拄着枴杖走走歇歇,時時抬頭望着遠方(的天空)。白雲自然而然地從山穴裏飄浮而出,倦飛的小鳥也知道飛回巢中;日光暗淡,即將落山,我流連不忍離去,手撫着孤鬆。

回來呀!我要跟世俗之人斷絕交遊。他們的一切都跟我的志趣不合,再駕車出去又有何求?跟鄉里故人談心何等快樂,彈琴讀書來將愁顏破;農夫告訴我春天到了,將要去西邊的田地耕作。有時駕着巾車,有時划着孤舟,既要探尋那幽深的溝壑,又要走過那高低不平的山丘。樹木欣欣向榮,泉水緩緩流動,我羨慕萬物各得其時,感歎自己一生行將告終。

算了吧!寄身世上還有多少時光,為什麼不按照自己心意或去或留?為什麼心神不定還想去什麼地方?富貴不是我所求,升入仙界也沒有希望。愛惜那良辰美景我獨自去欣賞,要不就扶杖除草助苗長;登上東邊山坡我放聲長嘯,傍着清清的溪流把詩歌吟唱;姑且順應造化了結一生,以天命為樂,還有什麼猶豫彷徨?

文體介紹

辭,是介於散文與詩歌之間的一種文體。因為起源於戰國時期的楚國,又稱楚辭、楚辭體。又因屈原所作《離騷》為這種文體的代表作,故又稱騷體。到了漢代常把辭和賦統稱為辭賦,後人一般也將辭賦並稱。這種文體,富有抒情的浪漫氣息,很像詩,但押韻和句式都較詩自由,比散文整齊,且篇幅、字句較長,句中多以“兮”字來幫助和諧語氣,表情達意。一般四句一節,每一節表達一個完整的意思,讀後稍作停頓;六字句為主,都按三拍讀。

文章題旨

本文是晉安帝義熙元年(公元405年)作者辭去彭澤令回家時所作,分“序”和“辭”兩節,“辭”是一種與“賦”相近的文體名稱。“序”説明了自己所以出仕和自免去職的原因。“辭”則抒寫了歸田的決心、歸田時的愉快心情和歸田後的樂趣。通過對田園生活的讚美和勞動生活的歌頌,表明他對當時現實政治,尤其是仕宦生活的不滿和否定,反映了他蔑視功名利祿的高尚情操,也流露出委運乘化、樂天安命的消極思想。全文語言流暢,音節和諧,感情真實,富有抒情意味。“歸去來兮”就是“歸去”的意思,“來”、“兮”都是語助詞。

背景

陶淵明從29歲起開始出仕,一直厭惡官場,嚮往田園。 陶淵明於東晉義熙元年(405年)41歲時,最後一次出仕,做了85天的彭澤令。據《宋書。陶潛傳》和蕭統《陶淵明傳》雲,陶淵明歸隱是出於對腐朽現實的不滿。當時郡裏一位督郵來彭澤巡視,官員要他束帶迎接以示敬意。他氣憤地説:“我不願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即日掛冠去職,並賦《歸去來兮辭》,以明心志。

這篇賦就是其在迴歸田園之初激動欣喜之情的自然流露。

賞析

讀《歸去來兮辭》,並不能給人一種輕鬆感,因為在詩人看似逍遙的背後是一種憂愁和無奈。陶淵明本質上不是一個只喜歡遊山玩水而不關心時事的純隱士,雖然他説“性本愛丘山”,但他的骨子裏是想有益於社會的。魯迅先生在談到陶淵明時説:“就是詩,除論客所佩服的‘悠然見南山’之外,也還有‘精衞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之類的‘金剛怒目’式,在證明着他並非整天整夜的飄飄然。”(《題未定草》)透過“請息交以絕遊”、“世與我而相違”這些憤激之語,我們感到了沉重。

《歸去來兮辭》的寫景是實寫還是虛寫?錢鍾書先生説:“《序》稱《辭》作於十一月,尚在仲冬;倘為追述、直錄,豈有‘木欣欣以向榮’,‘善萬物之得時’等物色?亦豈有‘農人告餘以春及,將有事於西疇’、‘或植杖而耘耔’等人事?其為未歸前之想象,不言而可喻矣。”(參見錢鍾書《管錐編》1225~1226,中華書局,1979)如此説來,本文第一大寫作特色就是想象。作者寫的不是眼前之景,而是想象之景,心中之景。那麼,寫心中之景與眼前之景有什麼不同嗎?眼前之景,為目之所見,先有其景後有其文,文景相符,重在寫真;心中之景,為創造之景,隨心之所好,隨情之所至,心到景到,未必有其景,有其景則未必符其實,抒情表意而已。

本文語言十分精美。詩句以六字句為主,間以三字句、四字句、七字句和八字句,朗朗上口,韻律悠揚。句中襯以“之”、“以”、“而”等字,舒緩雅緻。有時用疊音詞,音樂感很強。如“舟遙遙以輕颺,風飄飄而吹衣”、“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多用對偶句,或正對,或反對,都恰到好處。描寫和抒情、議論相結合,時而寫景,時而抒情,時而議論,有景,有情,有理,有趣。

語文人生 ·最後説明一點,就是陶淵明雖然歸隱田園,且不論他這種做法是積極還是消極,但他畢竟不同於勞動人民。他寫《歸園田居》也罷,寫《歸去來兮辭》也罷,實際上是那個時代的一種現象,歸隱田園的也並非他一人。然而他的歸隱造就了一個文學家,形成了一種文學風格,在中國文學史上熠熠生輝,光照千秋。歐陽修説:“晉無文章,惟陶淵明《歸去來兮辭》一篇而已。”此話雖過,但可以見出它在文學史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