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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著名詩人的故事(精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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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著名詩人的故事(精品多篇)

劉禹錫 篇一

劉禹錫(公元772─842),字夢得,是與白居易同時的唐朝大詩人和文學家。他的詩通俗清新,精煉含蓄,善用比興手法,多有弦外之音。他以《竹枝詞》、《楊柳枝詞》和《浪淘沙》為名的三組組詩,富有民歌特色,是唐詩中別開生面之作。他的《烏衣巷》、《石頭城》和《柳枝詞》是傳世的精品,對後世的詩人和詞人很有影響。

劉禹錫一生生活不幸、仕途坎坷。他結婚九年後便喪妻,對他感情上的打擊很大。[1]因參加王叔文集團反對宦官和藩鎮割據勢力,於公元805年從監查御史貶為朗州司馬;十年後返京,再出為連州刺史;六年後轉夔州刺史;三年後轉和州刺史;兩年後罷官還京,公元831年出蘇州刺史;835年轉同州刺史;一年後升為太子賓客,六年後去世。

劉禹錫的修煉道路和他的生活道路一樣地坎坷不平。他開初對佛教的認識比較淺,甚至把它與養生相提並論;[2]他不同意陶淵明拋官不仕的作法,認為在官場中也可逍遙自在。[3]他是個勤于思考的人,但把思考限制在常人感官所及的範圍,勢必不能看到更高層次的理。因此他在自己的《天論》三篇裏不接受“因果報應”和“天人感應”的理,而自己提出了“天與人交相勝”“還相用”的説法,認為任何事物都不能“逃乎數而越乎勢”。這實際上反映了他對自己“遠大政治抱負”放不下,希望時來運轉,還有大顯身手的機會。[4]這也為他自己在修佛的道路上設下了一個極大的障礙。他這種因執著而妨礙自己真修的情形,也被他的高僧朋友指出過。[5]

但他畢竟是個佛緣中人。公元820年左右,他有過一次夢遊,受到神人點化,明白了許多道理,特別對以往自己給自己製造思想障礙感到後悔,並因得到點化而深感幸運。[6]他一生中有過很多佛門中的朋友,甚至有來自日本、遍訪名山而又悟性極高的僧人。[7]他和這些朋友在一起談經論道、研講佛理;[8]有些高僧講的超常的經歷,使他漸漸打破了眼耳的屏障,認識到單靠常人感官無法理解更高層次的真相。[9]有一次到一高僧山房留宿。禪房高入雲端,向下一直看到清江如練。白天燃香聽僧講道,晚上聽到山林中猛虎嘯吼,秋澗裏巨龜長鳴,令人膽寒。但坐禪者觀心入靜,各種音響也就悄然而逝;[10]另一位禪師知他名心太重,為使他出迷而讓他看到玄關開啟,體悟到不可言狀的理,明白了人世間這個身體不足為貴,慧性不能因此而受到任何障礙,併產生了要修成正果的希望。[11]但想到自己一晃二十年,百思而無一得,最後才明白了出世間法是自己真正要追求的東西,又怕生命已不長久,力不從心,不免悲從中來。[12]

劉禹錫另一方面的生活經歷也使他修佛之心漸趨穩定。由於他是有名的文學家,又是大家都知道的修佛居士,因此有佛門中人請他寫一些碑銘、塔記之類的文章。他曾為禪宗六祖慧能寫過第二碑(第一碑是大文學家柳宗元寫的),其中有“……無修而修,無得而得;能使學者,還其天識;如黑而迷,仰見斗極。”的認識;[13]在為牛頭山融大師新塔寫的塔記中,他記述了這位高僧曾經坐在石室之中,運用神通使久旱的山麓湧出泉水,從皚皚白雪中生出蓮花,制伏了一條巨蟒,以及羣鹿都來聽他講法的種種異象。[14]他還在一位高僧的碑文中記述到,這位高僧坐化以後,火化而得舍利子,晶瑩如珠者竟有幾千粒之多。[15]

他和白居易是同年出生的,一次相遇使他們交上了朋友。公元826年,他從和州罷官返洛陽,白居易從蘇州歸洛,兩人在楊州相逢共飲。席間白居易贈他一首詩,對他仕途坎坷深表同情和安慰,也為自己的類似經歷而歎息。白居易在詩中説,“你為我添酒舉杯來痛飲,我為你筷子敲着盤兒唱詩助興。雖然是舉國知名的詩人哪又有什麼用啊,命運面前只得把頭低。滿眼風光遇上這寂寞的心,一大堆官兒站滿朝也沒你我的份。你也真該遭一點不幸,誰叫你才華和名聲那麼高呢?可是二十三年的不幸也未免太過份!”[16] 對於白居易的安慰和委婉的讚揚,劉禹錫寫了一首酬答的詩。他在詩中説,“在四川和湖南那一類偏僻荒涼的地方,度過了二十三年時光,好象被這世界拋棄了一樣。回來後人事全非、恍如隔世,許多老朋友都已去世,我只能吟誦聞笛賦聊表思念。我自己雖如病樹、沉舟沒有了希望,但畢竟還能看到萬木逢春、千帆竟發的境象。今天我聽了你為我深情歌唱,又舉杯共飲,我覺得精神多了,心情也大不一樣。”他不為自己厄運而悲,能為他人成功而喜,對世事變遷和宦海沉浮表現了十分豁達的胸懷。他詩中的兩句,“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至今還被人們引用。[17]到公元836年劉禹錫遷升為太子賓客以後,他和白居易更是往來頻繁、互相唱和、情意深厚,世人把他們合稱“劉白”。白居易晚年修煉很認真,把交遊、宴飲都取消了,連劍佩等玩物都收拾起來,甚至酒也戒了,經常就是焚香打坐。[18]有一次白居易持齋一月修禪,齋滿後他寫詩讚揚;[19]另一次他説到白居易在家裏試着煉丹,結果沒有煉成。[20]白居易認真的修煉態度對劉禹錫晚年的真修肯定是有積極影響的。

隨着真修而來的是體悟的提高。他在一首詩的引中説,“……能離欲則方寸地虛,虛而萬景入……因定而得景,……由慧而遣詞……”,[21]可見他於“戒定慧”的修持已到了較高層次了。他還多次在詩中提到一些高僧的前世,説一個高僧的前世是“雪山童子”,是“金粟如來”的弟子,[22]另一高僧是釋迦弟子阿難轉世。[23]值得一提的是,他哥哥也是歸山隱居的修道人,他還希望與哥哥一同修成呢![24]

注:

[1] 《傷往賦》:“以天涯之情愛,悼不駐之光陰”,卷一;(書名見後)

[2] 《偶作二首》:“養生非但藥,悟佛不因人”,卷21;

[3] 《寓性二首》:“世途多禮數,鵬?自逍遙。何事陶彭澤,拋官為折腰。”卷21;

[4] 《天論(上、中、下)》,卷5;

[5] 《宿誠禪師山房題贈二首(二)》:“中宵問真偈,有住是吾憂”,卷22;

[6] 《問大鈞賦並序》,卷一;

[7] 《贈日本僧智藏》:“浮杯萬里過蒼溟,遍訪名山適性靈。…身無彼我那懷土,心會真如不讀經。”卷29;

[8] 《送盧處士歸嵩山別業》:“送君從此去,鈴閣少談賓。”卷28;

[9] 《有僧言羅浮事因為詩以寫之》:“世人信耳目,方寸度大鈞。安知視聽外,怪愕不可陳”,卷23;

[10] 《宿誠禪師山房題贈二首(一)》:“宴坐白雲端,清江直下看。來人望金剎,講席繞香壇。虎嘯夜林動,鼉鳴秋澗寒。眾音徒起滅,心在靜中觀。”卷22;

[11] 《謁柱山會禪師》:“…吾師得真如,自在人環內。哀我墮名網,有如卵飛輩。。?詠抑侵潁?帳鈎齷杳痢>布??仄簦??蚶硌宰醖觶???砥裎岜Γ?坌苑切偉?K即肆檣狡冢?牀泛文暝亍!本?3;

[12] 《送僧元□南遊並引》:“(引)予策名二十載,百慮而無一得,然後知世所謂道,無非畏途,唯出世間法可盡心耳”“予聞是説,已力不足而悲有餘。”卷29;

[13] 《大唐曹溪第六祖大鑒禪師第二碑》,卷4;

[14] 《牛頭山第一祖融大師新塔記》,卷4;

[15] 《袁州萍鄉縣楊歧山故廣禪師碑》,卷4;

[16] 白居易:“為我引杯添酒飲,與君把箸擊盤歌。詩稱國手徒為爾,命壓人頭不奈何。舉眼風光長寂寞,滿朝官職獨蹉跎。亦知合被才名折,二十三年折太多。”

[17] 《酬樂天揚州初逢席上見贈》:“巴山楚水淒涼地,二十三年棄置身。懷舊空吟聞笛賦,到鄉翻似爛柯人。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今日聽君歌一曲,暫憑杯酒長精神。”

[18] 白居易:《白香山集》,卷71,《道場獨坐》:“整頓衣巾拂淨牀,一瓶秋水一爐香。不論煩惱先須去,直到菩提亦擬忘。朝謁久停收劍佩,宴遊漸罷廢壺觴。世間無用殘年處,只合逍遙坐道場。”

[19] 《和樂天齋戒月滿夜對道場偶懷詠》:“常修清靜去繁華,人識王城長者家。案上香煙鋪貝葉,佛前燈焰透蓮花。持齋已滿招閒客,理曲先聞命小娃。明日若過方丈室,還應問為法來邪。”

[20] 《和樂天燒藥不成命酒獨醉》:“九轉欲成就,百神應主持。嬰啼鼎上去,老貌鏡前悲。卻顧空丹灶,迴心向酒卮。醺然耳熱後,暫似少年時。”

[21] 《秋日過鴻舉法師寺院便送歸江陵並引》,卷29;

[22] 《送慧則法師歸上都因呈廣宣上人並引》:“雪山童子應前世,金粟如來是本師”,卷29;

[23] 《送宗密上人歸南山草堂寺因詣河南尹白侍郎》:“宿習修來得慧根,多聞第一卻忘言。”卷29;

[24] 《奉送家兄歸王屋山隱居二首》:“古來成道者,兄弟亦同行。”卷28。

本文所引劉禹錫詩文,請參《劉賓客文集》,王雲五主編“國學基本叢書(四百種)”,台灣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五十七年九月台一版。

古代著名詩人的故事 篇二

一天,冬雲低壓,雪花紛飛。王昌齡、高適、王之煥三位詩人來到旗亭,飲酒賞雪。興趣正濃時,忽然,來了一羣梨園伶官,登亭會宴。三位詩人馬上移坐於旁,圍爐靜觀。只聽樂工奏起樂曲,歌女清調嗓音,準備歌唱。

三位詩人見狀私下議論。王昌齡説:"我們三人齊名詩壇,難分上下。今日聆聽歌女演唱,誰的詩入曲一首,便在亭壁上畫一橫道,最後視優劣、多少分勝負。二位意下如何?"高適、王之煥欣然贊同。

首位歌女演唱的是王昌齡的《芙蓉樓送辛漸》,詩句是"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王昌齡得意洋洋,趕忙在亭壁上畫一記號。

唱畢,另一位歌女又接着唱道:"開篋淚沾臆。.。.。."這是高適的《哭單父樑九少府》,也興奮地喊了一聲:"一絕句"!也在牆壁上畫了一記號。

第三位歌女又開口了:"奉帚平明金殿開。.。.。."這是王昌齡的《長信怨》,他興奮地又畫了一個記號,得意地説道:"二絕句!"

王之煥平日裏很自負,認為自己早已成名,現在見歌女們都沒唱他的詩,心裏有些不高興。於是他穩了穩坐姿,清了清嗓子對身邊的王昌齡和高適説:"這幾個都是普通的歌女,她們只會唱“下里巴人/'的通俗詩文,可有些/'陽春白雪/'的高雅文章她們都不敢唱,只有高級的歌女才配唱我寫的此類詩篇!"

他指着歌女中一位最年輕貌美,流着雙鬟的女伶説:"女伶中只有她才配唱我的詩。一會兒到她唱歌時,如果不是我的詩,我終生再也不敢與你們爭高低,我甘拜下風;如果她唱了我的詩,你們都得拜我為師!"

"好!"王昌齡和高適都同聲讚歎道。

不多時,那個年輕貌美梳着雙鬟的歌女真的起身高歌了,而且她一張口便唱出了王之渙的《涼州詞》。

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歌聲悽婉動聽,牽人心絃。

聽罷,高適、王昌齡異口同聲讚道:"仁兄之詩確實高我等一籌,好詩,實在是好詩!"

古代著名詩人的故事 篇三

南京夫子廟前,有一座文德橋。聽老輩人説,每逢冬月十五月亮當頭的時候,站在橋頭朝水上看,倒映在水裏的月影子剛好分成兩半:橋這邊半個,橋那邊半個。圓圓的月亮影子,為什麼會分成兩半呢?這裏有段故事。

傳説唐朝大詩人李白,有一次到金陵(即今南京)來,在文德橋旁邊的一座酒樓上歇腳。這天碰巧是冬月十五,到了晚上,他就獨自坐在酒樓上賞月,一邊喝酒,一邊吟詩作賦。李白生平最喜愛月亮,説月亮又幹淨又好看。這天晚上,他抬頭看見天上的月亮潔白滾圓,心裏非常高興,就多喝了幾杯。到了半夜,李白趁着酒興,下樓走到文德橋上。他剛走上橋,一低頭,忽然看見月亮掉在水裏了,河水一動,潔白的月影上就添了幾條黑紋。

李白這時喝得醉醺醺的,只當是月亮給河水弄髒了。他靴子也顧不得脱,張開雙手就跳下橋去撈月亮。誰知這一跳,月亮沒撈着,卻把水裏的月亮震破了,頓時分成了兩半兒。故事就這樣傳下來了。後來人們在文德橋旁邊修了個"得月台",據説那裏就是當年大詩人李白賞月的地方。

杜甫曾經以賣藥維持生計

杜甫在35歲左右時到達當時的京城長安,在那裏他遭到奸臣李林甫政治陰謀的打擊,沒有考中,經濟上一無比一天困窘,為了維持生活,他便設法找到了一個副業——賣藥:以送藥的方式,作為接受別人幫助的條件,這內含的苦心也實在難言了。

杜甫第二次賣藥是在甘肅。公元759年,他48歲到了秦州(今甘肅天水),生活更加困難。他的詩中出現採藥、製藥、賣藥的句子更多了。如"秦州雜詩"二十首中便有"曬藥能無歸,應門亦有兒"之語,可見此時連杜甫的妻子也參加製藥了。他辛勤地灌溉培育着各種藥草,同時也和以前在長安一樣,不時派人將藥送到城裏,換取"藥價"。

詩人最後一次賣藥就顯得更其悽慘。公元770年,杜甫59歲,窮得連陸上都沒有安身住所了,只得住在船上。在湘江下游的潭州,老弱多病的杜甫在漁市上擺着藥攤,以維持一家生活。這一年的冬天,這位偉大的詩人便與世長辭了。

從杜甫賣藥的歷史,我們可以深切地感到,天才的詩人在舊社會裏,命運是多麼悲慘!

白居易 篇四

白居易(公元772-846),字樂天,是緊接盛唐以後有名的大詩人。他的詩語言通俗、明白流暢,在風格上自成一體(世稱“元白體”)。他積極倡導新樂府運動,主張“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強調繼承《詩經》“風雅比興”的傳統。《與元九書》為其詩論綱領,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的重要文獻。 他長於各種詩體,特別是敍事長詩,其中《長恨歌》和《琵琶行》是其代表作,而《長恨歌》則被詩評家譽為千古絕唱。

不象韓愈、杜甫和其他一些大詩人那樣,死後才受到後人的特別推崇,白居易在生時便詩名顯赫,受到舉國上下、甚至國外的崇拜,而且其影響在歷史上經久不衰。在他盛名的二十年時間中,各地寺廟道觀、郵亭等處的牆壁上都能看到他的詩。上至王公大臣,下至野老牧童,不分男女老幼,甚至不識字的老太太,都是他詩歌的忠實欣賞者和積極的傳播者。當時傳抄他的詩拿去賣錢或者換酒、換茶喝的人到處都是;能夠唱誦“長恨歌”的歌妓會抬高身價,自覺與眾不同;甚至外國的宰相也託來朝的商人以百金一篇的奇價購買他的詩作。

白居易一生寫過的“諷諭詩”比別的詩人都多,充分顯示出他關心勞動人民疾苦、同情貧窮受難者的善良本性(最有名的比如《賣炭翁》、《觀刈麥》以及《繚綾》等等),使人至今讀起來還能深切地感到作者善心的巨大感化力量。特別難能可貴的是,在關心和同情窮苦人的同時,他還往往能反躬自問,把自己的優裕生活看作值得羞愧的事情。比如看到飢餓的婦女抱著小孩,在麥地上撿拾別人收麥時掉下的一顆顆麥粒來充飢,他便聯想到自己“不事農桑”還拿“三百石”俸祿,而感到深深的“自愧”(見《觀刈麥》)。

他的善念逐漸使他完全走上了修佛的道路。特別是在晚年,他自號“香山居士”,成為一個不入廟的修煉者。修佛使他明白了人世間的一切都是有因果關係的,因此在遇到生活中的磨難時(他曾貶官到江州作司馬),就不會象常人一樣地過份憂愁和煩惱。而且他對名利也逐漸地放淡,告誡世人不可過份追求,否則自招災禍,還語重心長地告訴世人,許多人的痛苦都是自己的言行招來的[1]。由於放淡了名利,看透了人生的真相,因此他在修煉中進步很快,並修出了比較強的“宿命通”功能。

盛唐前後,許多朝廷命官和文人都修佛,其中一些人也都知道自己的前世。白居易曾在一首詩中説,“據説房太尉前世是個修佛的和尚,而王右丞(即大詩人王維)前生是一個畫家;我也打坐入定,用宿命通看自己的往世,結果發現我原來的好多世中都一直與詩歌有著不解之緣”[2]。他在這裏告訴我們,原來他的詩歌天才是在許多世中不斷地積累起來的。這一説法為“天才”找到了最自然的解釋,並且也被當今西方“輪迴轉世”的科學研究所證實。比如一個幾歲的小孩能夠不學自會地開機動船,顯出非凡的“天賦”,但研究發現,他前世是一個機動船的船長,有著幾十年的駕船經驗

白居易不但修出了比較強的宿命通,他在修煉中的體悟似乎也比一般人高。他在“讀禪經”中寫道,“須知諸相皆非相,若住無餘卻有餘。言下忘言一時了,夢中説夢兩重虛。空花豈得兼求果,陽焰如何更覓魚。攝動是禪禪是動,不禪不動即如如。”

詩無大詁,禪無定説。這首禪詩的境界還是讓讀者自己去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吧。

注:

[1] 白居易,“感興二首”:“吉凶禍福有來由,但要深知不要憂。…名為公器無多取,利是身災合少求。…我有一言君記取,世間自取苦人多。”

[2] 白居易,“自解”:“房傳往世為禪客,王道前生應畫師。我亦定中觀宿命,多生債負是歌詩。…”

本文所引諸詩,可參《白香山集》,王雲五主編“國學基本叢書(四百種)”,台灣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五十七年九月台一版;“感興二首”和“讀禪經”載於65卷,“自解”載於68卷。

王維 篇五

王維(公元700─761),字摩詰,盛唐大詩人、大畫家兼音樂家。他的詩體物精微,狀寫傳神,清新脱俗,藝術上極見功力,風格上獨成一家。他長於各種詩體,善寫多種體裁。他和李欣、高適、岑參以及王昌齡一起合稱王李高岑,是邊塞詩的代表人物;他和孟浩然合稱王孟,又是田園詩的代表人物。邊塞詩中的傑作多為七言古詩,而田園詩中的精品多為五言律詩。至於“禪詩”,他更是古今獨步,所以又被稱為“詩佛”。王維廣為流傳的佳作有許多是五絕:短短二十個字,説出了千百年來人們總也説不盡的思緒、情懷和哲理。其中比較有名的有《鹿柴》、《竹裏館》、《山中》、《相思》以及《雜詩(其二)》等等。他精於繪畫,善寫破墨山水及松石,亦擅人物、肖像、叢竹等。其筆力雄壯,率先使用皴法和渲暈的技巧,佈置重深,尤工平遠之景,被後人推為“南宗”之祖,又被尊為文人畫之第一人。曾繪《輞川圖》,山谷鬱郁盤盤,雲水飛動。北宋蘇軾稱他詩中有畫,畫中有詩。

王維早年喪父,母親是虔誠的佛教居士,這對他後來一生吃齋修佛影響極大。他生活中的坎坷則從另一面對他看淡人生、堅定佛心起到了促進作用:他21歲時舉進士,作大樂丞,因戲子們跳黃獅子舞獲罪而牽連到他,把他貶為濟州司倉參軍;安史之亂時他被安祿山拘囚,被迫接受偽職,亂平之後又因此下獄;一年後肅宗無罪釋放他,此後幾年中一路遷升到尚書右丞的大官,不過那時已在暮年,早已看淡紅塵了。

他一生中有許多時候是在隱居中度過的。他在十八歲前就曾隱居。公元729年隱居淇上,後移到嵩山隱居,並且是解官歸隱,直到公元734年,官授右拾遺;公元741-745年,他又隱居於終南山;到公元748年,他買下宋之問藍田輞川別墅,便一直過着亦官亦隱的生活,直到公元756年為安祿山所拘。[1]根據他的詩,他在四十歲左右就已經有修道心了。[2]在晚年時他主要住在城裏,家中經常養着十幾個僧人,交流修佛心得;退朝回來就焚香獨坐,潛心修禪。

隱居中他經常登山拜寺、求道問禪,對隱居山林十分想往。有時沿着羊腸險道,曲折盤旋地向上攀登,奇峯指天、頭上怪石搖搖欲墜;瀑布鳴泉吼聲如雷、噴湧而出;與山中禪師同行會碰到撿栗子的猴子,回家時與鬆間築巢的仙鶴打個照面;走過的小橋是將就倒下的大樹架成的,住處的柵欄就用大樹上垂下的藤蔓隨手拴起來就成了;回得家來,石門一閉,安心打坐,等到下次再開石門一看,門外的青草又長好深了![3] 有時攀到很高的山上,在深深的竹林後面是居住的石洞,晚上萬籟俱寂時聽到遙遠的山泉淙淙的流水;從下面看,這裏已是高入雲霞的地方,而自己現在卻在這裏枕蓆安眠,這真讓人覺得暫時地留宿實在不滿足,而想要從今後永遠駐留此地了。[4]有時游到一些山寺,猛虎會和人友好相處,猴子能學人打作參禪,這時真能讓人感到佛國在眼前而人世變得遙遠而漂渺,並對自己官場生活感到自慚而希望終身在這裏研修佛裏了。[5]

除了上述各種原因促使王維走向禪門以外,人生生老病死的痛苦和折磨也是一種啟發和促進的力量:有時中夜獨坐冥思,想到雙鬢漸白、不復轉青,縱有黃金萬兩也無可奈何,不免悲從中來,終於悟到只有學道,跳出輪迴才有希望。[6]有時回顧自己好象不久前還是紅光滿面的青年,現在牙壞色衰,一下子白髮就爬上了頭;不僅如此,一生中經歷的傷情往事也都一齊湧上心頭,這種身心的雙重煎熬,除了佛門勤修,又到哪裏去解除得了啊![7]

有了堅定的道心、精勤的修為,再回頭看人世就有了不同的世界觀了:人生有病無非是執着愛恨而起,自覺貧窮而生抱怨,那是因為有了貪慾之心;人在迷中,反倒留戀這貧病交加的人世,對生死流轉、六道輪迴不厭不煩,殊不知人來世間就是動了凡心的原因。[8]人的這些顛倒妄念如毒龍纏縛着自己不能解脱,只有修習禪定才能制伏這些妄念。[9]修道人看破這些理後自然就安貧樂道了。[10]而且隨着心性的提高,與常人的苦樂觀也不同了,常常因為寂靜中有所悟而高興,這就逐漸和常人有了距離。[11]

王維在自己的詩中還談到一些修煉的具體事情:他喜歡看得道高僧的傳記故事,有時看修煉辟穀的方法;他把手杖頭雕刻成斑鳩的樣子,把烏龜殼用來墊在牀腳底下;沒有事時就在北窗下焚香打坐。[12]隱居山中時,他們一羣人一起來誦禪,與一人打禪又有不同樂趣。[13]在嵩山隱居時,他還有過閉關修煉的經驗。[14]

行惡如磨刀石,不見其損,日有所虧;修善似春園草,不見其長,日有所增。不知不覺,天長日久,王維已經修到了“眼界無染,心空不迷”的極高境地。[15]修得高了自然要出一些功能,但他自己並不看重。他對於自己在詩畫上的極高成就只是輕描淡寫地解釋道:我多世以來都是詩文的專家,而前一世是個畫家,由於這些***慣沒有改得掉,所以今生今世又被世人發現了。[16]修煉了一二十年,有此宿命通功能也是不足為奇的;他的解釋不但合情理,也和現代西方輪迴研究的規律十分吻合。

注:

[1] 葛曉音(北大教授),《山水田園詩派研究》;

[2] 《終南別業》:“中歲頗好道…”,卷三;(書名見最後)

[3] 《燕子龕禪師》:“山中燕子龕,路劇羊腸惡。裂地競盤屈,插天多峭□。瀑泉吼而噴,怪石看欲落。…行隨拾慄猿,歸對巢松鶴。…橋因倒樹架,柵值垂藤縛。…一向石門裏,任君春草深。”,卷五;

[4] 《投道一師蘭若宿》:“一公□太白,高頂出風煙。…晝涉鬆路盡,暮投蘭若邊。洞房隱深竹,清夜聞遙泉。向是雲霞裏,今成枕蓆前。豈唯暫留宿,服事將窮年。”,卷十一;

[5] 《遊悟真寺》:“…猛虎同三徑,愁猿學四禪。…梵宇聊憑視,王城遂渺然。…薄宦慚屍素,終身擬尚玄。…”,卷十二;

[6] 《秋夜獨坐》:“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白髮終難變,黃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學無生。”,卷九;

[7] 《歎白髮》:“宿昔朱顏成暮齒,須臾白髮變垂髫。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卷十四;

[8] 《與胡居士皆病寄此詩兼示學人二首》:“一興微塵念,橫有朝露身。…因愛果生病,從貪始覺貧。…詎舍貧病域,不疲生死流。”,卷三;

[9] 《過香積寺》:“…安禪製毒龍。”,卷七;

[10]《過李揖宅》:“…與我同心人,樂道安貧者。…”,卷三;

[11]《飯覆釜山僧》:“晚知清淨理,日與人羣疏。…一悟寂為樂,此日閒有餘。…”,卷三;

[12]《春日上方即事》:“好讀高僧傳,時看辟穀方。鳩形將刻仗,龜殼用支牀。…北窗桃李下,閒坐但焚香。”,卷九;

[13]《山中寄諸弟妹》:“山中多法侶,禪誦自為羣。…”,卷十三;

[14]《歸嵩山作》:“…迢遞嵩高下,歸來且閉關。”,卷七;

[15]《青龍寺曇璧上人兄院集》:“…眼界今無染,心空安可迷。”,卷十一;

[16]《偶然作六首(其六)》:“…宿世謬詞客,前身應畫師。不能捨餘習,偶被世人知。…”,卷五;

本文所引諸詩,可參《王右丞集》,王雲五主編“國學基本叢書(四百種)”,台灣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五十七年九月台一版。

古代著名詩人的故事 篇六

劉長卿在唐朝大曆年間詩名藉甚,詩名在"大曆十才子"之上。他自稱"五言長城",對自己的詩歌成就極為自信。時人常將劉長卿與錢起、郎士元和李嘉祐並稱,他很不屑地説:"今人稱前有沈、宋、王、杜,後有錢、郎、劉、李。李嘉祐、郎士元何得與餘並驅?"他到處題詩,往往連姓都不寫,落款只有"長卿"二字。

劉長卿雖然詩名卓著,可仕途卻頗多坎坷。他33歲時被任命到蘇州下屬的長洲縣當縣尉,劉長卿在任上"使綱不紊、吏不欺",很有能力,不到一年又晉升為海鹽令(今浙江省海鹽縣),後被大官僚吳仲儒所誣陷,下蘇州獄。乾元元年(758),被貶潘州南巴尉,即今高州縣以及電白縣麻崗附近一帶的地方。縣尉,是掌一縣軍事之官。

在流放的路上劉長卿遇到了從白帝城遇赦歸來的李白。劉長卿寫了一首詩贈給李白:

將赴南巴至餘幹別李十二

江上花催問禮人,鄱陽鶯報越鄉春。

誰憐此別悲歡異,萬里青山送逐臣。

兩人一個是遇赦,一個正遭貶,一歡一悲,心境也就自然不同。兩個唐朝詩壇上的頂尖人物,在這種境遇中謀面,讓人倍感悽苦。

在赴潘州南巴路過長沙時,詩人有感於漢朝賈誼的被貶,寫下了膾炙人口的《長沙過賈誼宅》,借詠史之名,將自己的憤懣之情發泄得淋漓盡致:

三年謫宦比棲遲,萬古惟留楚客悲,

秋草獨尋人去後,寒林空見日斜時。

漢文有道恩猶薄,湘水無情吊豈知?

寂寂江山搖落處,憐君何事到天涯。

大曆五年(770),劉長卿以檢校祠部員外郎的身份擔任鄂嶽轉運判官,不久又得罪了頂頭上司鄂嶽觀察使吳仲孺。吳仲孺是汾陽王郭子儀的女婿,他又誣陷劉長卿貪污公款20萬緡。結果劉長卿又被貶為睦州(今浙江淳安)司馬。高仲武説他"有吏幹,剛而犯上,兩遭遷謫,皆自取之"。

劉長卿在江浙任職時,有一次在烏程開元寺與詩人李嘉祐等名士暢談詩文,女道士李季蘭也在場。李季蘭也是當時享有盛名的才女詩人,她知道劉長卿有"陰重之疾"也就是"疝氣",經常要用布兜托起陰囊,才可減少痛楚,於是跟劉長卿開玩笑,吟了一句陶淵明的'詩:"山氣日夕佳。""山氣"諧音"疝氣",劉長卿當即也回了一句陶淵明的詩"眾鳥欣有託",於是舉座大笑。

在劉長卿的一生中,這種快樂的日子屈指可數,他一生蒼涼,曾經遭遇三次兵禍,據説在開元十四載(755)他可能登進士第,但是還沒有揭榜,安史之亂就爆發了。

唐上元元年(760),西節度副使、宋州刺史劉展造反,朝廷命平盧兵馬使田神功出兵討伐,劉展兵敗被殺後,田神功在江淮大掠十天,本來繁華富庶的吳郡一帶一下子變得破敗蕭條。劉長卿有詩紀其事:

自江西歸至舊任官舍

卻見同官喜復悲,此生何幸有歸期。

空庭客至逢搖落,舊邑人稀經亂離。

湘路來過回雁處,江城卧聽搗衣時。

南方風土勞君問,賈誼長沙豈不知。

德宗建中二年(781),劉長卿受任隨州刺史。興元元年(784)和貞元元年(785)間,淮西節度使李希烈割據稱王,與唐王朝軍隊在湖北一帶激戰,百姓苦不堪言。劉長卿的一首名叫《行營酬呂侍御、時尚書問罪襄陽,軍次漢東境上侍御,以州鄰寇賊,復有水火,迫於徵税詩以見諭》的詩記錄了他迎接朝廷軍隊時的情景。

不敢淮南卧,來趨漢將營,

受辭瞻左鉞,扶疾抗前旌。

井税鶉衣樂,壺漿鶴髮迎。

水歸餘斷岸,烽至掩孤城。

晚日歸千騎,秋風合五兵。

孔璋才素健,早晚檄書成。

74歲的劉長卿,披着滿頭白髮,穿着補丁衣服,帶着税款酒漿,高高興興地迎接呂、時兩位大人軍次隨州,征討逆賊。這是何等的悲壯蒼涼。

陶淵明 篇七

陶淵明(公元365─427),一名潛,字元亮,東晉時的偉大詩人和文學家。他的詩文在藝術上可稱“自然”,在風格上説得上“真”,是古往今來唯一的一個這樣的詩人。他的散文《桃花源記》是公認的千古名篇;“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一詩是人人推崇的極品。他的詩大家都能看出是清淡而純真的,但有的人覺得欠雕琢,稱之為“渾金璞玉”[1],有的人覺得不夠“文”,而北宋大詩人、大文學家蘇軾卻認為他的詩都是寶貝,並且破天荒地開創了“今人與古人和詩”的先例,為陶淵明詩中的109首寫了和詩!不僅如此,他還用陶淵明的詩來給自己醫毛病:身上哪裏不舒服,就拿起來讀一首,還捨不得多讀。他還聲稱,陶淵明以後的詩人中沒有一個比得上陶淵明的[2]。

任何一個詩人的藝術特點和風格,都是他的內心世界對外界客觀事物在某一方面特別敏感的反映:豪放派詩人豪情滿懷,容易對豪壯的舉動產生共鳴,動輒熱血沸騰;婉約派詩人柔情似水,往往看花落淚、對月傷心;當他們通過自己的詩讓有同一類敏感性的讀者產生共鳴時,實際上是讓讀者通過他們的感官和情緒去看待客觀事物,就象給讀者戴上了一付詩人自己喜歡的有色眼鏡。

陶淵明的詩人人都能看出其清淡,但這種清淡已經清到了無色、淡到了無味。他沒有給讀者任何有色眼鏡,而是讓讀者自己去看事物的本色、自己去咀嚼事物的本味。但這對於習慣了戴有色眼鏡的讀者來説就很難適應,因為他們沒有看到自己喜歡的那種顏色。所以陶淵明的有些詩許多人都讀不出味來,極力讚揚甚至崇拜他的絕大部份詩篇的只有少數眼光犀利的高手,而中國文學史上最享盛名的蘇東坡就是其中之一。並且蘇東坡也只是在嚐盡世味、看透人生之後的晚年才真正悟到了陶詩的高妙和陶淵明人格的偉大,因而愛其詩、愛其人到了崇拜甚至反常的程度[2]。可見要讀懂陶淵明的詩不但需要文學素養,更重要的是要有超脱常人的胸懷,因為能把詩寫到如此至清至淡的程度,正是心中了無纖塵、摒絕俗念的表現,而這種超乎常人的心性只有道中人才可能具備。

陶淵明天生好道,本性自然,對塵俗的生活有一種本能的迴避,特別喜歡山林中遠離塵囂的隱居生活[3];他二十七歲詩開始田間耕耘,一生中絕大部份時間都是在田園生活中度過[4],並且一遇農閒之時就喜歡關上柴門,一個人呆在空寂的茅屋中摒絕雜念,獨自養神[5]。他曾在29歲時因為上有老下有小,家庭貧窮而難以養家,去作了個州祭酒的官,但後因不慣官場生活而辭官歸田[4]。他有一個很好的妻子,與他志趣相投,很能吃苦耐勞,經常與他一起在田間勞作[6]。在他35歲時,又迫於生活壓力而去作了個鎮軍參軍的官,六年後到離家不遠的彭澤縣當了縣令,但九月去十一月就請辭回家,時年四十一歲,他那首非常有名的《歸去來兮辭(並序)》即作於此時。從此以後,他便居家不出,直到63歲時去世。

陶淵明一生始終過着非常艱苦的生活。他在一首詩中説,“夏天經常餓着肚子,寒冷的晚上沒有被子,因此剛剛天黑就盼着雞早一點叫,天亮了就好了;自己從不怨天尤人,只是這眼前的日子也得過啊!我也不想身後留什麼名,那些東西對我就象過眼的煙雲一樣;當我心中感概萬千時,就自己唱一首悲傷的歌曲。”[7] 他在《詠貧士》中説,“南面地頭裏沒剩下一點可吃的菜蔬,北邊園子裏滿是枯枝敗葉;把酒壺提起來倒盡了殘餘的幾滴酒,已經是灶無炊煙、沒飯可作了;”[8] 到最艱難的時候,他甚至在飢餓的驅使下向人乞食!蘇東坡讀到他的《乞食》詩時説,“不但我為他感到悲痛,這世上的人誰不為他感到悲痛啊!”[9] 但是在這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中,他卻總是無怨無悔、安貧守道,不為自己的艱難處境擔憂,而是“憂道不憂貧”[10],為世間大道不行,“真”“偽”顛倒而難受[11],並且回過頭來時時檢點自己的言行是否有違道之處。他一生總共作過十三年官,但就在離家去作官時他就在念念不忘自己的田園,希望能早點回來象自由的飛鳥和游魚一樣地生活[12];在作官的時期,則常以前賢勉勵自己[13],記住守“真”守“道”[14],希望自己的言行合乎一個聖人的標準[7]。而當最後一次棄官歸來時,他簡直覺得自己就是一隻籠中鳥重返了自然的懷抱;回憶起十三年官場生活,無疑是“誤落塵網”[15]。過去的事悔不過來了,以後的事還能好好地作,雖然今天看昨天又覺得錯了,但“迷途未遠”,彌補還來得及;人生短暫,應當委順天命的安排,該去該留,都應當快樂地接受[16]。

説陶淵明一生身在道中,瞭解他的人都能理解;但説他是修煉人,可能有些人就會有疑問,因為在他的生平記載中似乎沒有發現他有過燒香拜佛、打坐參禪,或者安鼎設爐、採藥煉丹之類的修煉活動。這個疑問的產生純粹來自對“修煉”一詞的理解太狹隘和表面化,而這種狹隘和表面化又是受到生活經驗侷限的結果,因為人們在生活中或者見聞中所知道的修煉人一般都是幹這些事的。其實,“修煉”的真正內涵是修煉者基於對某一“大'法”或者“大道”的學習和體悟,不斷地去掉自己心中對世間萬物的執著,一步步地提高自己的心性,最終達到該法門相應的標準。簡而言之,按照任何正法去修心都是修煉。燒香拜佛、打坐參禪和安鼎設爐、採藥煉丹當然也是佛道兩家的一種修煉方法,但那是表面的也是比較初等的方法。“大道無形”,到了高層次上以後這些方法就看不到了,一切都在“修心”這個過程中進行。修煉界還有一個説法叫做“不修道已在道中”,指的是一些根基特別好、有師父在暗中指導點化的修煉人。他們表面上沒有修煉,甚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修煉,更不知道自己有師父管着,但他們就能在一生中時時把握好自己,一步步地往上修。這種人如果他師父層次高,他往往不會接受任何別的法門的邀請去“進入”修煉,因為他師父不會讓他去。另一方面,由於他實際上是在修煉中,他的心性一直在提高,任何一個正法門裏的高層次修煉人都會知道他是一個修煉者,或者至少知道他是一個心性很高的修煉的“好料子”。用以上所説去檢查一遍陶淵明一生的行跡,特別是看一下我們下面要提到的陶淵明與“白蓮社”的一段瓜葛,就容易明白陶淵明確實是一個修煉人。

在陶淵明五十歲左右的時候,廬山東林寺寺主釋慧遠高僧邀約了123人結成“白蓮社”。這些人都是當時很有影響的人物,特別是“社中十八賢”很讓人注目。當時大詩人謝靈運作着祕書丞的官,自恃才高、負才傲物。但當他見過慧遠後立即改容致敬,並在神殿後挖了兩個池子來種白蓮,要求加入白蓮社。慧遠察其心雜,拒絕了。另一方面,慧遠卻派人專門邀請陶淵明。陶淵明聲稱自己喜喝酒,不方便,慧遠竟然破戒為其準備酒食。結果他酒也喝了,社也不入,只是和慧遠始終保持朋友關係。一次,另一個慧遠很喜歡的人物--道士陸修靜也來訪。他們三人談玄説道,談得投機。慧遠送他們出來時竟然不知不覺中破戒送過了虎溪幾百步,老虎便突然間大叫起來,三人大笑。於是石恪作三笑圖,此圖很得蘇東坡讚賞[17]。

在我們看來,陶淵明不但是個修煉人,而且是個層次較高的修煉人。佛道兩家低層次那些修煉他本來就用不着。拜佛唸經、一念代萬念那些摒除雜念的方法他不需要,因為他自己就能排除雜念、心不染塵;他反覆出仕、修官而能始終守道,他已經不知不覺中心性提得很高了。他是修“真”的,屬於道家的修法。他在自己的詩文中、以及後世詩評家對他詩文的評價中,這個“真”字誰都看到了[18]。特別值得指出的是,他不但預知自己去世的準確時間,而且平靜而安祥地在前一天為自己預先寫好了輓歌詩三首,在詩中描述了自己死時家人的反應[19]。對此,後人盛讚其“視化如歸”[17],真正作到了他自己所説的“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須盡,無復獨多慮。”又有讚頌者説,“自祭預挽,超脱人累。默契禪宗,得藴空解證無生忍者[20]。

參考資料

[1] 《諸本序錄》;(書名見最後)

[2] 《東坡詩話》,並見《諸家評陶彙集》,附錄;

[3] 《歸園田居五首(一)》,卷二;

[4] 《飲酒二十首並序》(十九):“疇昔苦長飢,投耒去學仕。”卷三;《陶靖節先生年譜考異(上)(下)》,附錄;

[5] 《歸園田居五首(二)》:“野外罕人事,窮巷寡輪鞅。白日掩荊扉,虛室絕塵想。” 卷二;

[6] 《本傳》:“其妻翟氏,志趣亦同,能安苦節。夫耕於前,妻□於後。”並見《陶靖節先生年譜考異(上)(下)》,附錄;

[7] 《怨詩楚調示龐主簿鄧治中》:“夏日長抱飢,寒夜無被眠。造夕思雞鳴,及晨願鳥遷。在己何怨天,離憂悽目前。吁嗟身後名,於我若浮煙。慷慨獨悲歌,鍾期信為賢。”卷二;

[8] 《詠貧士七首》,卷四;

[9] 《乞食》,附蘇軾讀後語,卷二;

[10]《癸卯歲始春懷古田舍(二)》:“先師有遺訓,憂道不憂貧。”卷三;《示周續之祖企謝景夷三郎》:“道喪向千載”,卷二;

[11]《飲酒二十首並序》(二十):“羲農去我久,舉世少復真”,卷三;《感士不遇賦並序》(序):“自真風告逝,大偽斯興…”,卷五;

[12]《始作鎮軍參軍經曲阿作》,卷三;

[13]《詠貧士七首》(其二):“何以慰吾懷,賴古多此賢。”卷四;《癸卯歲十二月中作與從弟敬遠》:“歷覽千載書,時時見遺烈。高操非所攀,謬得固窮節。”卷三;

[14]《榮木並序》(其二):“貞詭由人,禍福無門。匪道曷依,匪善奚敦!”,卷一;

[15]《歸園田居五首(一)》:“…誤落塵網中,一去十三年。…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卷二;

[16]《歸去來兮辭並序》:“…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寓形宇內復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樂乎天命復奚疑。”,卷五;

[17]《陶靖節先生年譜考異(下)》,附錄;

[18]《辛丑歲七月赴假還江陵夜行塗口》:“養真衡茅下,庶以善自名。”卷三;《連雨獨飲》:“天豈去此哉,任真無所先。”卷二;《感士不遇賦並序》:“抱朴守靜,君子之篤素”,卷五;《飲酒二十首並序》(五):“此中有真意,欲辯已忘言。”卷三;《樑昭明太子《陶淵明集》序》:“加以真志不休,安道苦節。”

[19]《輓歌詩三首》,卷四;

[20]《形影神三首》(神釋),王世貞語附於詩後,卷二;

本文所引詩文,可參《陶靖節集》,王雲五主編“國學基本叢書(四百種)”,台灣商務印書館,中華民國五十七年九月台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