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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個民間鬼故事【多篇】

欄目: 實用文精選 / 發佈於: / 人氣:3.96K

3個民間鬼故事【多篇】

中國民間鬼故事精選:老廟的鬼唱腔 篇一

北京西南和河北交界處有一村,名曰:呂夫子村。因為幾百年前,這個村子出來一位了不起的讀書人,此人姓呂叫呂封候。一聽這個名字,就知道此人父母對他的期望非常之高。從小仗着家裏有點錢,就請先生教他讀書識字。這孩子也確實出息,天資聰穎,先生教什麼便會什麼。沒用幾年學識已經超過了先生。

從鄉試一直考到殿試,從生員考中探花郎。這一下可了不得了,小小的山村出了一位探花。這位探花郎做官後,把一家人全部接到京城生活,從此就再也沒回來。只是偶爾的花些銀子給故里修橋補路,做一些善事。村子裏的人為了感謝這位探花郎,就把村子改名叫做呂夫子村。

這個村子現在也還存在,當然了也就是我的家鄉,呂夫子村。

今天説的故事和這個村子裏的一座古廟有關係,這座古廟據説還是探花郎花錢修蓋的,為的是保佑這一方百姓,風調雨順,日子過得太太平平。

現如今,這座古廟破敗不堪,我小的時候每次走到古廟旁,都不敢抬眼視之,急忙匆匆走過。只皆因村裏的長輩們告訴不能靠近這個廟,這個廟鬧鬼。寺廟的山門,院牆早就沒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一座破敗的大殿,裏面的供奉的佛像也沒了,據説原本還是有一些古物存在的,但是經歷了十年浩劫,就真的什麼都沒了。

那麼這廟是從什麼時候鬧鬼的呢?據村裏的老人説,是從日本兵在這個廟裏殺了一個戲子之後開始的,每逢七年級十五。住在老廟周邊的人家就會聽到古廟裏傳出來咿咿呀呀唱戲吊嗓子的聲音。

在那個戰亂的年代,人人自危,説不定什麼時候小命就沒了。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呂夫子村裏竟然有個地主硬是要過60大壽,並且還從城裏請了唱戲的班子。用地主自己的話説就是:“我活了多半輩子了,怎麼就不能過個60大壽,小日本要來搗亂,我就是拼了老命也得弄死幾個日本兵。”

這話不知道怎麼的就傳到了駐紮在當地的日本兵耳朵裏,就在地主60大壽當天,一隊日本兵就闖進了村裏,目標直奔着地主家。

有人慌慌忙忙的把這事報告給了地主,地主當時就嚇傻了,不知所措。待日本兵進院子之後,把賓客全部轟走,一隊士兵就坐在院子裏,開始大吃大喝。地主一家老小,也不敢説話,只得一旁哆哆嗦嗦的看着。

恰巧此時花旦上場,一出場,幾個亮相就把日本人鎮住了。這花旦也是一愣,原本剛才台下還是自己的同胞,這轉眼間就都成了真刀真槍的日本兵。這花旦也不是一般的人物,這些年來走南闖北,什麼場面也都見過。立刻穩定心神,繼續唱了起來。

台下的日本兵也漸漸的被這花旦吸引了,尤其是坐在中間的日本軍官。一雙眼睛不住的在花旦身上游離。片刻之後招呼身邊的人,低聲的説了些什麼,那人隨即帶着幾名日本兵轉身離去。

待花旦唱完,進入後台,就看到那人在後台跟班主説着什麼,班主一臉的為難之色。片刻之後,班主告訴花旦日本軍官想請她到日本軍營唱戲,這話什麼意思,想必花旦心裏非常清楚。猶豫片刻,眼神中閃出一股堅定之色,彷彿下定決心要做什麼事情。

只見這花旦朝着班主拱了拱手説道:“承蒙班主照顧,我才不會餓死,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下輩子做牛做馬再來報您的恩德。”説完徑直朝着前台的日本軍官走去。

來到近前,一拱手説道:“我願意隨您一起去。”

那軍官聽後,顯得非常滿意。立刻收攏隊伍,準備離開。再出大門的時候,還用日語對着那地主説了一段話,但是誰也不懂什麼意思。那幫日本兵聽後是哈哈大笑,從這些日本兵的表情可以看出來,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就在這時,那花旦突然暴起,朝着軍官的耳朵就咬去,猛地咬住,用力一扯。只聽那軍官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再看那軍官的耳朵,只剩下了半截了。一羣日本兵反應過來,剛要開槍。那花旦仗着台上這麼多年的身段功夫,一個翻身竟是而出,逃了出去。

據老人們回憶,那天那個花旦逃到了村裏的古廟裏,再也逃不動了。一羣日本兵很快就把這古廟包圍了。那軍官就在古廟中把那花旦殺死了。地主一家人滿是愧疚的花錢請人為花旦風光大葬,還給了戲班子一大筆錢財。

從那天以後,古廟就多了一絲的陰森之氣。每到七年級十五,這古廟裏就會傳出來咿咿呀呀的唱腔。村裏幾個膽子大的人在夜裏進入過古廟裏,確什麼也看不到。只是在他們剛走出古廟的時候,身後就又傳來了京劇聲。

1944年,駐紮在此地的日本兵搬走了,去了哪誰也不知道,據説他們那個半隻耳的軍官瘋了,被部隊丟下了。

不過後來,有人發現古廟附近,偶爾會出現一個半隻耳的人,你跟他説話,他只是傻嘿嘿的笑着。

1945年8月16日,有人在古廟前看到那個半隻耳的人死了,姿勢奇怪,呈現一種跪在地上贖罪的姿勢。

不過老廟裏的唱腔還未斷過,正如此時,我所聽到的這段滿江紅唱腔。

中國民間鬼故事精選:山魈 篇二

上兩個年代,在南方鄉下山村裏,燃氣尚未普及,大多數人家一天三餐的飲炊只能靠柴火了,所以山區百姓等田地莊稼種下,便在腰巾裏別了把磨得雪亮的彎勾砍柴刀,趕出一隻漆炭般黝黑的大水牛往山裏走。柴少人多,村莊附近的小山丘早已被村民“剃”得光溜溜,長草不剩一根,短草被牛連根刨起。村民們只得早早起牀,用小竹籃帶了些稀飯,結伴兩三人,往深山裏走,至太陽下山天矇矇黑才打了幾大把灌木柴歸來。

深山老林喬木高大,灌木連片,樹下腐葉間常有不知名的蟲蛇穿梭,樹頂上粗大的青藤結樹盤枝,常常連成一大片天然帳蓬,遮蔽天日。人們走在這山間,見到哀鳥幽潭,人跡罕至,再膽大粗莽的漢子這時也得小心翼翼。對於這樣神祕的深山,村民的口中從來不乏故事,其中傳言最廣的便是山魈的故事。

説是那年七月,一個王姓小山村,人們剛把田裏的稻穀收割完畢,老天爺便接着無日無夜地飄起了綿綿陰雨。雨雖不大,上山砍柴卻不成,王村王老漢只得把磨得雪亮的砍柴勾刀放好,坐在門口眼巴巴地等着天空放晴。誰知半個月將要過去了,這陰雨還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眼看家裏最後一把半乾濕的稻草苗燒完,老伴一邊罵咧着“這挨千刀不讓人活的天公”,一邊尋尋覓覓地找來爛得不像樣的竹蔑雞籠以備柴火,王老漢再也坐不住了。這天早上,他把掛在牆壁上的大草帽摘下往頭上一按,腰間別上柴刀,便要叫上三兩鄰人上山。鄰居看看這飄灑的細雨,説:“還是再等幾天吧,説不定明天就天晴了,也不急在這一時。若你家真急着用柴,先在我這借些柴禾去用用吧。”眼見結伴不成,王老漢只好悶悶不樂地回到家來,喝了大半杯米酒,便叫老伴裝些許稀飯,挎上柴刀再次出門。

山路膩滑,王老漢雖然身體強壯,卻也走了許多時才到達這薄霧暝暝的山口。王老漢回過頭來,村莊早已被幾座小山隱沒,只剩下來時的一條小山路在山間隱隱漫延。山間除了雨滴從葉尖滑落的聲音,便是幾聲長尾鳥的哀鳴。王老漢故意乾咳了一聲,打破這死寂,便用鼓起幾條青筋的大手提刀鑽進樹叢中,循着幾株不高不矮的灌木砍去。於是,山間又多了一道柴刀與樹木相碰的“嚯嚯”的聲音。王老漢沿着山腰的青藤茂林爬去,生柴積攢得越來越多,他砍得興起,早些時喝的米酒也發起勁來,大汗淋漓,哪還有來時的猶豫與不安。王老漢甚至感覺到勞動是歡樂的了,他高興地砍下幾段細生藤把生柴捆好,便吹着口哨脱開被大汗與雨滴浸漬的上衣,坐在柴捆上揭開裝着稀飯的小竹籃子,準備用過午餐後再砍一捆木柴便可回家安枕了。

正當王老漢牙筋突起咬着蘿蔔乾喝着稀飯的時候,樹頂上卻掉下來一個小野果,“啪”的一聲正中王老漢的小竹籃。王老漢把那指頭般大小的野果拈起來一看,青黃的果皮上赫然一個深深的新鮮的半月牙指甲印!王老漢吃了一驚,抬頭瞪大眼睛細細看着樹頂,樹頂枝葉繁茂,不見有何動物,卻也不見有何果子!

農村有種説法,就是正午不要上山摘野果,特別是不要摘到那種留有指甲印或牙齒痕的野果,因為那是山中不受香火供奉的野鬼做了符號的果子,凡是有符號標誌的果子便屬於山鬼的供品,生人不能搶摘,否則會招來厄運!不管這説法是真是假,王老漢都不敢大意,寧可信其有,向神祕的大自然求個平安也好,他畢恭畢敬地把留有指甲印的野果放在草叢中的一個石板上,正要合掌禱告,樹林裏突然撒來一陣散沙,打在這茂實的樹葉上發出“沙沙”聲響。

王老漢摸着掉落在嘴脣上的沙粒,大驚,一個趔趄顛坐在草叢上,竹籃子被碰倒,剩下的半碗稀飯也灑落一地!也許是某個頑童的惡作劇吧?王老漢爬起來稍稍定神,壯膽向四周吼了一聲:“誰?”想不到這一吼,密林深處還真有一個聲音迴應,這聲音像是母牛臨產時的厚重喘氣聲,又像是一個老人臨死前乾癟的帶有濃痰的呼氣聲。王老漢頓覺全身一陣寒冷,汗毛直豎,立刻拾起地上的彎勾柴刀,背起一大捆生木柴便要往山下走去。剛邁出步子,背後又“沙沙”地撒來一陣散沙,那喘氣聲彷彿就在耳畔,像有人趴在王老漢的肩膀直吹冷氣,背上的木柴好像也重了許多。

王老漢一陣慌亂,掉在草叢上的大草帽也忘了拾起,連滾帶爬地沿着下山的小徑跑下,還沒跑出幾步,便總覺得背後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背上的柴捆似乎更重了。王老漢心裏又是一陣寒冷,驚恐地回過頭來,那本來掉落在草叢中的大草帽此時正穩穩地蓋在背上的柴木上!微微翹起的帽沿下隱隱露出一雙濁黃的沒有睫毛的眼睛,看不見臉,只感覺那眼睛冷如死水!王老漢“媽呀”大叫一聲,飛快地把柴捆扔了下來,大草帽翻轉着滾到一邊,帽下卻空無一物。

難道是錯覺?王老漢不禁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痛!他撥落頭髮上、背上的沙粒,堅信剛剛看見的那雙濁黃的眼睛不是錯覺。他鼓起勇氣翻動了一下從背上扔下的柴捆,柴捆完好,也不見有什麼異物。此地不宜久留,王老漢把柴捆往肩膀上一扛,草帽也不要了,只快速往山下趕去。才趕出一小段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喘氣聲又在耳畔響起,肩上的柴捆再次沉重起來,王老漢怕極而生怒,他“呸”地吼叫一聲,硬是把沉重的生柴捆甩開二丈遠,從腰帶裏抽出彎刀,平日裏的蠻勁也就發作了:“欺人也忒甚!”四野裏一片死寂,只有雨絲交織而成的迷霧越來越濃,空氣温度聚降,山路在這迷霧中漸漸隱沒。

王老漢提着刀口雪亮的彎勾砍柴刀,憑感覺沿着腳下泥路一陣橫衝直撞,卻怎麼也撞不出這片有如白影的迷霧。山鬼打牆?王老漢頓時慌了,他聽人説過,正午過後人間陽氣漸減,陰氣漸盛,特別是在這陰雨天,山間林木眾多,難見天日,陰氣更甚,山中鬼怪因為平日裏沒有香火供奉,怨氣難平,此時總會找到走黴運的人來折磨一番,被折磨致死的人在驚恐無助中死去,最終也帶有了濃重的怨氣,山鬼便以這些怨氣為食,以慰鬼途。王老漢以前只當這是用來嚇唬小孩的無稽之談,如今碰上,不由他不信了。

王老漢慌亂地揮動着彎刀,漫無目的地只顧沿路奔跑,冷汗飆灑,只感步子越來越沉重,路途卻看不見盡頭。歸路茫茫,他無助地坐在小徑草叢上,四下觀望,還是來時的路和景,卻怎麼也走不出山口了。他早已看見了那個不時站定隱現在迷霧深處的白色身影,只是看不清那身影的面目,但分明能感覺到那身影投射過來的冷冷的等待着什麼的目光!只是人到絕處,王老漢已不再懼怕了,難道就這樣等死嗎?家裏那個嘮叨的女人沒柴生飯的呢,他彷彿看見了罵罵咧咧的老伴與嬉鬧着的孩子們拆散破爛的雞籠來生火的情景……想到這,這個純樸粗獷的男人突然“嚯”地一起站了起來,求生的本能頓時給了他巨大的力量。他突然想起村中的廟祝老爺説過,鬼物比人更怕髒……比如濃稠的黑狗血,比如男女之間某些骯髒齷齪的行為,又比如某些不堪入耳的髒話……

王老漢一陣激靈,揮舞着彎刀,立刻大罵起來,邊罵邊沿着山路奔走。開始是假裝大罵,後來想到這不讓人活的老天下了半個月的雨,致使自己有今日困境,心中火苗漸起,慢慢地真憤怒起來,扯開喉嚨吼罵起來。後來又想到上個月家中那一羣養了將近一年的大公雞全部在夜裏被盜,致使老伴流淚三天,自己失眠四夜,頓時怒火大旺,頭髮直豎,揭斯里底的罵聲不絕,從動物罵到植物,從天體罵到人體,內容也越來越骯髒,大有把人罵至肝膽俱裂之境,手中彎刀也揮舞得越來孔武有力。山間霎時有如人聲鼎沸,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一羣毒辣長舌婦在罵戰。山間一時陽氣漸盛,迷霧與白影也淡了許多。遠處的山口漸漸隱現,待王老漢痛罵着走出山口,雨絲依然下,天空卻比山中空明瞭許多。他喘息未定地回過頭來,山中依然迷霧繚繞,卻不見了白色的影子。總算走了出來,卻可惜了自己一頂大草帽和一大把生柴捆……

待王老漢光着一隻腳拖着虛脱而沉重的軀體回到村裏,已是傍晚時分。見到王老漢臉色蒼白,鬚髮皆亂,上山一整天只別了一把砍柴刀空手歸來,鄰居們圍了過來問其緣由。黃老漢什麼也沒説,只吩咐老伴到村中廟祝老爺那裏要來了一條黃符,燒成黑灰化開水喝了下去。待陰雨天氣終於過去,晴空萬里,王老漢邀上幾個常常上山砍柴的大漢,辦了三牲帶上紙錢,到帽子遺落的地方進行了祭拜……

中國民間鬼故事精選:繡花鞋 篇三

鄉下有個習俗,就是人死之後,生前所用一切物品,諸如衣服鞋襪、藥物食品、飾品等,都要拿到離家遠遠的大路旁丟棄或火化,説是防止死者太過戀家而陰魂不散,一同丟棄的還有為死者做法事時用過的某些道具法器,説是這些法器已染了陰氣,失靈沒用了。鄉里人都知道這個習俗,所以忽而在某個早晨發現路旁有一堆衣服或奇形怪狀的法器物品,卻也不驚奇,只離得遠遠地走過,更不會去撿起這些東西來把玩,怕這晦氣跟了身。當然,也有例外,就是命太賤的人,比如乞丐流浪漢、瘋子傻子等,這類人是可以撿來死人的物品為已所用的,因為上天憐憫這些人,不絕人之路,給他們一些生存福利。但若是正常運數的人一時無知或貪心,撿了這些大路旁的喪物回家,這個人可能就要行倒黴運,甚至遭遇陰靈纏身了。

話説那年的冬天異常寒冷,這極少出現霜凍的山鄉里在那一年竟也飄起了點點雪花,冬種農作物是做不成了,鄉民們只得閒下來。男人們卷着被子,在這下午五點鐘便已暮色沉沉的日子裏過家喝酒或打牌,孩子們早早上牀躲進了被窩,女人們則坐在被窩旁,一邊與姑嫂聊着家常,一邊穿針引線,為家中老幼織綿衣,繡花鞋,爭取一個暖冬的到來。村中一個叫春香的婦女,也正做着這樣的事,只是她繡的花鞋實在難看,線頭雜亂,尺寸大小也往往不適合孩子們的腳丫。丈夫看到孩子的嫩腳被春香所繡的粗劣花鞋勒得紫紅,便搶過春香手中的線球扔在地上,大發雷霆,春香便委屈哭嚷道:“我一個從外鄉嫁來的女人,哪做得這等繡鞋活兒!你有本事就在本鄉另娶一個專長繡花鞋的姑娘混日子去吧!”兩夫婦在房間裏廝鬧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春香便賭氣拾了幾件衣服,要去相隔兩山的姐妹家過上一夜。

天寒,山路一片寂靜,草叢早已被風雪壓得連根枯萎,山間只有時不時從樹上掉落下來的枯枝,幾隻寒鴉飛過,發出“啊啊”的聲音。春香挎着小布袋小心翼翼地邁過了一座山間獨木橋,嘴上依然喃喃地罵着家裏那位挨千刀的野蠻漢子,抬頭間,忽而看見了橋頭不遠處的一堆衣物。 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衣物有新有舊,大多是孩童的衣物,旁邊凌亂地放着一些布娃娃、塑料玩具等,地頭上插着三支燒去大半便已滅掉的香火。春香匆匆看了一眼,正要走開,一雙明豔的紅色繡花鞋赫然出現在衣物堆上!春香“咦”的一聲,停下腳步,細細看了起來,這紅色繡花鞋以白棉作邊,鞋墊厚薄適度,鞋面上以金絲線細細地點綴着花兔喜鵲,紅白金黃搭配,煞是好看,也不知是哪家姑娘竟有如此巧奪天公的技藝,更不知是哪家女子竟這樣暴殄天物! 這外鄉嫁來的女子感歎着,或許是對本鄉習俗不甚重視,又或許是對這繡金花鞋確是愛惜,她彎腰便拾起這雙小巧玲瓏的鞋子,放進自己的小布袋。待春香氣消,傍晚從姐妹家歸來,把五歲的小女兒抱起,從布袋裏拿出一雙嶄新的紅色繡花鞋,往小女兒的腳上一套,説來奇怪,這繡花鞋大小剛好符合小女腳丫的尺寸,就像專門為小女打造的一般。看着小女兒喜笑媚開,撅着小嘴,故意把腳抬得高高的向其他小夥伴炫耀她的嶄新繡花鞋,春香卻也開心,心中的一絲忐忑也就放下了。

丈夫從鄰家喝酒歸來,看着小女兒腳上漂亮的新鞋,只道是本家婆娘今天到姐妹家要來的禮物,也就鄙夷地看了一眼春香,吐着酒氣上了牀。 一家人睡至半夜,春香便被小女兒夢中的呻吟聲吵醒,於是坐起來睡眼惺忪地望向旁邊女兒的小牀。牀上被子蓋得好好的,小女兒卻在夢中皺眉囈語哭喊着痛。春香爬起來,愛憐地撫摸着小女的額頭,額頭卻也不似發熱,反而有點冰冷,春香喃喃地説了一句“這鬼天氣也是冷得過份了”,便把女兒抱上自己的牀來,捂在温熱的胸口裏睡下,旁邊的丈夫眼也不睜一下,便翻身沉沉睡去。 春香輕輕地拍着小女兒的背脊慢慢睡去,自己正睡至朦朧處,便感覺被窩下有一雙手沿着自己的大腿滑了上來,最後抓在懷裏的小女兒的腳丫上,小女兒便又開始呻吟喊痛。春香只道是丈夫睡覺不正經,便小聲哂罵道:“這個沒良心的!咋女兒好不容易睡下,你卻是這般造作,還不放開你的豬蹄!”見丈夫翻睡一邊沒有動靜,春香便來氣,伸手進被窩裏抓起那雙手正要甩到一邊去,卻突然在被窩裏停住了……抓在小女腳丫上的竟是一隻皮膚滑嫩的小手!只是這小手有股狠勁,春香用力掰了一下那小手指,那手指紋絲不動地牢牢抓在小女的腳掌上!

春香大吃一驚,睡意全消,顫抖着雙手慢慢掀開被角來察看……被窩裏一個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小女孩正趴在春香腳下,瞪着一雙渾圓的大眼看着春香,嘴角掛滿邪邪的笑意,雙手始終嵌在女兒的小腳上!春香呆了一刻:“這是哪家孩子……這大半夜的……”接着瞬間反應過來,把被子一扔,“哇”的一聲尖叫起來,全身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抱起懷裏的女兒便跳下牀來! 熟睡中的丈夫被尖叫聲驚醒,掙扎着翻坐起來,看看光腳站在冷地板上不停顫抖的妻子和她懷裏號淘大哭的孩子,不明所以地惱道:“大半夜的發什麼神經?”妻子面如土灰,只驚恐地指着牀尾處的棉被。丈夫轉念一想:“難道有耗子鑽了進來?”大手把被子一抖,卻是一粒沙塵也沒有!於是嚷嚷道:“婆娘也忒個膽小!”接着把被子一鋪,又要睡去。春香驚心初定,細想:“難道是我看錯了?還是作了惡夢?”滿腹驚疑地哄着懷裏的小女重新睡下,已將近黎明。 第二天早上八點多,太陽才勉強冒出頭來。春香起牀來認真把被子抖了幾遍,確定一塵不染後疊好被子,回過頭來拿起擺放在小牀下的紅色繡花鞋,正要幫小女兒穿上,卻突然回想起昨夜一幕,不管是真是夢,都留了後怕,春香認真察看了一遍小女的腳丫,除了腳背上有幾條極淡的手指痕跡,卻也無甚大礙。春香拿出一顆大白兔奶糖來,哄着小女兒穿了另外一雙保暖布鞋後,便把這路上撿來的繡花鞋拿到村外大路旁細細看了幾眼後,終於揮手扔掉了。

白天裏,小女兒也不再撫着腳掌喊痛,丈夫邀了幾個好友來家喝着小酒,春香弄了一盤滷水花生拌香脆豬耳作下酒菜後,便抱着小女與姑嫂在一旁聊起了家常,家庭和樂,一天無事。當晚,待眾人散去,已是冬日裏伸手不見五指的二更天了。丈夫送走客人,便關上了大門,春香則抱起已經熟睡在自己大腿上的小女兒回到牀上,輕輕放下。兩夫婦忙完,正要蓋被睡去,大門上卻“啪啪啪”地被敲響了下。春香喊了一聲“誰呀?”,不見人回答,丈夫又睡在牀上一動不動,她便極不情願地披衣起了牀。 大門剛一打開,一陣寒風捲來,她全身打了一個冷顫,不禁把外衣捂緊,四下一看,黑夜無邊,卻是不見人影,地上只有一根被寒風吹得來回滾動的枯樹枝。“難不成是這樹枝吹打了大門?”春香把那樹枝撿起扔向屋檐下的柴堆,便關好大門回房來了。她脱下鞋子上牀來,丈夫問了一句:“哪般客人?”春香剛答完一句“不見有人”,大門這時又是三聲“啪啪啪”的敲門聲。丈夫問了一句“你確實沒見到人?”便快手披衣下牀來,兩夫婦打開大門,亮起門前燈,四周一瞅,門口只有陰風呼嘯,哪裏有人的動靜?兩夫婦拿來手電,向門口四周各個角落細細照了一圈,確定沒人後,便驚疑着關好大門回房來,不敢睡下,只當是賊人來偷盜故意“投石門路”。 兩夫婦在牀邊坐了一會,沒有再聽到聲響,便照看了一下家中財物,覺得安全了,要再次睡下,這大門卻又不早不遲地再次“啪啪啪”地敲響了三聲!兩夫婦一驚,同時站了起來,丈夫“噓”的小聲指了指側房的西窗,這西窗正好能瞄見大門外景。兩夫婦摸黑走過側房來,慢慢打開一個窗角,向大門處望去……夜色中,只見一個朦朦朧朧的像是穿着連衣裙的小女孩模樣人影,正在機械生硬地揮動小手,有節奏地拍打着大門!

兩夫婦又是一驚,這大半夜的怎會有小孩來訪?春香的腦海裏突然湧現出前天夜裏鑽進自己被窩的那個小孩……於是打顫着牙齒,向門外那身影打開了手電照過去……那穿着碎花連衣裙的小女孩發現了背後照來的光,慢慢轉過身來……一個臉面蒼白的小女孩扎着兩條羊角小辮子,腳下穿一雙異常顯眼的紅色繡花鞋,黑着一雙眼睛,咧着一張缺了門牙的大嘴,正邪邪笑意地望向西窗裏的春香夫婦,正是那夜在被窩中冷冷地抓着小女腳掌的女孩!“啊!”春香驚恐地大叫了一聲,就要暈倒,旁邊的丈夫也害怕了,快快關了手電,顫抖着雙腳,扶着春香回房來。關好房門,幸好房中正熟睡的小女無何異樣,兩夫婦慌亂地從一個紅色匣子裏找出那年在村廟裏求來的觀世音雕像,恭敬地擺在桌子中央,點上香火,雙掌合十,口中不停地念着“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保佑!”人在極度害怕時,也只得求神了。

説來也怪,門外竟也沒了聲響,兩夫婦卻也不敢再去開門。春香只懊悔萬分地與丈夫説了事情的原委,自從在山間獨木橋頭處的衣服堆中撿回一雙漂亮的繡花鞋後,這恐怖怪事便連連發生了。丈夫罵道:“你以為這路上的東西是隨便撿的嗎?更何況你都説了那地頭上還插了三支沒燒完的香,這不明擺着是死人喪物嗎?你這婆娘也忒貪心了,怎跟死人搶東西!”春香哭啼道:“我都把那鞋子遠遠扔到村外路旁野地了,哪知道還真會有這樣的怪事發生……” 兩夫婦一夜無眠,待到天明太陽出來,聽得村裏有了人聲走動,兩人才收起觀世音菩薩像,戰戰兢兢地到前廳打開大門。門外早起的村民已在家門口招呼着餵雞餵豬,孩子也哭鬧着要吃的,村莊一片祥和,完全沒有了昨夜的陰風死寂。兩夫婦出門來細細察看了一番門前院落,卻是一個腳印也沒有,大門上也沒有手印,兩人正驚疑着,抬頭間,卻猛然發現門前那早已乾枯的大樹上掛着兩個紅色繡花鞋!那鞋子斜插在樹枝上,一眼看去,倒像這腐朽的枯枝上盛開兩朵豔麗的大紅花,異常詭祕。

畢竟連死人的東西都撿來用不是一件光彩的事,若被村民知道這事情的蹊蹺,倒要留了長久笑柄,兩夫婦思慮一番,等鄰居進屋去喂孩子吃早餐後,才拿來長篙悄悄把樹上的紅鞋子拿了下來。吃過早飯,兩夫婦把小女暫時交待給鄰居大嫂照看後,便用個黑色布袋裝着紅色繡花鞋和一些黃紙糖果等供品,避開村民,來到山間獨木橋頭處,把鞋子放回了那一堆花花綠綠的孩童衣物中,那堆衣物已落滿灰塵,不時有幾隻黑蟑螂鑽出鑽入。 兩夫婦在那地頭上擺下糖果,點着三支香火,燒了一疊黃紙,雖不知是哪家夭折的孩子,卻也叨唸道:“無意擾了此處清靜,現在專程賠禮,鞋子也還你了,孩子收了供品就去罷。此間衣物,你若留戀,我也幫你火化,你收着在陰間也好保暖,無所牽掛。”

説完,便點着了另一疊黃紙作火口,要把繡花鞋和一堆衣物燒了,以落個乾淨。火點了好幾次,那堆衣物才徐徐冒出一股黃白濃煙了。眼看火苗漸起,這時山間卻憑空吹起一陣怪風來,地上蓬草亂飛,濃煙搖曳,上空烏雲漸聚,山間也慢慢陰暗起來,一場陰雨不久就到了…… 和之前不知誰插在這地頭上的三支香一樣,這次的香火也只燒去了一半,便被雨水澆滅,地上糖果被風掃亂一地,兩夫婦全身濕透,潮濕的衣服堆上的紅鞋依然明豔地擺放着,想再起火已經不可能了……兩夫婦又冷又驚,也管不得這許多了,匆匆看了一眼吸飽雨水的繡花鞋,便急急奔回村裏…… 剛回到家門口,鄰居大嬸便抱了正在哭鬧着的小女過來,見到兩人這般狼狽模樣,驚訝道:“難不成你兩人掉湖裏了?你家小女一見下雨,便大哭起來,想盡辦法哄也停不下來,好不容易等你倆回來,不想卻是這番模樣!”丈夫無言,春香勉強笑道:“這外出路上遭遇大雨,也是沒辦法的事,這番有勞大嬸了。”接過小女,小女卻是在媽媽懷裏也一直哭個不停,哄了大半天,才銜着一個奶糖慢慢睡下。

當天夜裏,也許是白天淋雨冷着,兩夫婦竟齊齊病倒了,全身忽冷忽熱,眼睛發黑。勉強支撐着身體哄小女兒睡下後,兩夫婦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暈暈沉沉地躺在牀上。迷迷糊糊中,似夢非夢間,感覺有個穿着碎花小裙的女孩走進房間來,頭髮濕漉漉的,手裏提着一雙滴着濁黃泥水的紅色繡花鞋,也不見她邪笑着的嘴巴有何動作,卻發出一個冷冷的聲音來:“喜歡這鞋子就拿去吧……但我要小妹妹倍我一起走……”説着便慢慢轉身走向小牀中的女兒,伸出一雙小手狠狠掐向女兒的脖子處,兩夫婦同時驚叫一聲“不要”,立時從夢中驚醒,儘管頭痛欲裂,但也瞬間爬起,走向小女兒的木牀邊上。牀邊早沒了那連衣裙小女孩的身影,只是那雙白天被扔回山間衣物堆上的紅色繡花鞋不知何時竟異常顯眼地擺在了小牀下,水漬斑斑……兩夫婦吃了一驚,急急望向牀上的小女,只見熟睡中的小女開始時尚且“哇”地大哭起來,接着便哽澀着哭不出聲音來了,像是喉嚨中有一股濃痰卡在了氣管上,粉嫩的臉蛋憋得慢慢變成醬紫色…… 兩夫婦又驚又急,慌忙抱起小女,拍着背脊,想給她喂些水喝下,小女血紅着眼睛,把嘴張得大大的,水卻只往嘴邊流出,一滴也灌不進去。眼看小女氣若游絲,兩夫婦也管不得是求神還是求佛了,只哭泣着,冒着冷雨連夜跑向村頭處老廟祝家。 這廟祝熟悉中醫,平時在村裏事神之餘,也幫人看看病,往往一副草藥便能把村民的病治好,在村中威望最高。此時兩夫婦帶着哭腔急速拍門,屋裏徐徐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誰呀?”不一會,一個戴着圓圓的老花眼鏡、留着一撮花白羊鬍子的老人便走了出來。那老廟祝一看兩個“雨人”和那懷裏的孩子,也是一驚,急急讓門進來,把小孩子抱平放在竹牀上。先是凝神把了脈,便快手地從牆邊老藥櫃上細細挑了一陣,吩咐春香丈夫用銅鐵藥盅把藥草搗碎,丈夫急切,把那藥盅搗得震天響。老廟祝從書匣裏夾出幾條寫符錄用的薄薄的黃紙,沾了硃砂,便凝氣畫出幾道黃符來,這時那丈夫手下的藥草也早已搗碎。老廟祝拿來開水壺把那藥草屑先用熱水一泡,一陣白霧生起,滿室頓時生出一陣清心的香味來,接着把硃砂黃符燒了,以灰和着草藥湯倒出一小碗來,急急吹了熱氣,便灌小女喝下。

小女依然張着嘴巴,臉色灰紫,只是這藥湯不再從嘴邊流出,竟直直流入小女的喉中去了。不一會,小女眼珠轉動,一個側身,“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濃濃的黑痰來,接着便暢通無阻地放聲大哭起來,額頭一陣熱汗流過,小臉蛋也漸漸粉紅了。春香眼見小女終於有了聲色,也大哭着抱小女入懷,眼淚鼻涕泗流道:“都是媽不好,都是媽不好……” 兩夫婦對老廟祝自是一番感激涕零,待得心靜下來,兩夫婦便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説了一遍,春香邊説邊內疚着又哭泣起來。老廟祝歎氣道:“這夭折的孩童因不甘此生苦短,怨氣很大,再加上孩童尚未經世,幼稚無理,脾氣無常,不怕天譴,極難鎮壓收服。且這怨童孤苦無依,你拿了她的東西,她自然要纏着你跟着你了。”兩夫婦急切道:“那如何是好?”廟祝卻是無語,春香愛撫地摸着女兒的臉蛋,哭咽道:“總不能真讓她帶走了我家小女吧……”

過了一會,廟祝看着這哭哭啼啼的一家,歎了一口氣,無奈道:“方法是有的……只是這方法太損陰功……用了這方法,你們的後半生可能不好過了,或者貧困潦倒,或者短命無常……”父母都是偉大的,就算貢獻了後半後,也要一心為子女的安康作鋪墊,就算自己一生貧困,也要一心為子女的温飽貢獻永生力量!老廟祝見兩夫婦堅持,便問道:“那紅色繡花鞋還在嗎?”接着便交待了一個處理此事的方法…… 第二天,兩夫婦早早到鎮上買來一袋大紅蘋果和一袋包裝精美的糖果,都用兩個黑色布袋裝着,然後把那雙濕漉漉的小小紅色繡花鞋分別埋藏在大紅蘋果和色彩鮮豔的糖果裏,再在上面放一些錢,對着紅鞋子説:“今天帶你出去玩啦!”接着買票隨意上到一輛長途大巴上,當然,他們要買多一張票,兩個藏着鞋子的布袋要佔一個座位。過了五個站後,兩夫婦便假裝忘記帶走那兩個黑色袋子而下了車……那輛長途大巴在接下來的旅程中,若哪個新上來坐在布袋旁邊位置的乘客,看到袋子裏的錢和水果糖果,以為是哪家去探訪親戚而忘了拿走的禮物,一時貪心,帶了兩個布袋下車,那碎花連衣裙小女孩便跟着他/她了。若這袋子最終無人發現拾去,這怨童便會停留在這大客車上,每夜凌晨,這開車的司機便會發現,車上總坐着一個穿着紅色繡花鞋的小女孩…… 春香家此後再也沒有怪事。冬天的日子裏,男人依然卷着被子,在這下午五點鐘便已暮色沉沉的日子裏過家喝酒或打牌,孩子們早早上牀躲進了被窩,女人們則坐在被窩旁,一邊與姑嫂聊着家常,一邊穿針引線,為家中老幼織綿衣……一切如常,至於那後半生的事,誰又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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