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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散文莫言通用多篇

欄目: 實用文精選 / 發佈於: / 人氣:3.09W

莫言散文莫言通用多篇

莫言散文 篇一

高密東北鄉東南邊隅上那個小村,是我出生的地方。村子裏幾十户人家,幾十棟土牆草頂的房屋稀疏地擺佈在膠河的懷抱裏。村莊雖小,村子裏卻有一條寬闊的黃土大道,道路的兩邊雜亂無章地生長着槐、柳、柏、楸,還有幾棵每到金秋就滿樹黃葉、無人能叫出名字的怪樹。路邊的樹有的是參天古木,有的卻細如麻稈,顯然是剛剛長出的幼苗。

沿着這條奇樹鑲邊的黃土大道東行三裏,便出了村莊。向東南方向似乎是無限地延伸着的原野撲面而來。景觀的突變使人往往精神一振。黃土的大道已經留在身後,腳下的道路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黑色的土路,狹窄,彎曲,爬向東南,望不到盡頭。人至此總是禁不住回頭。回頭時你看到了村子中央那完全中國化了的天主教堂上那高高的十字架上蹲着的烏鴉變成了一個模糊的黑點,融在夕陽的餘暉或是清晨的乳白色炊煙裏。也許你回頭時正巧是鐘聲蒼涼,從鐘樓上溢出,感動着你的心。黃土大道上樹影婆娑,如果是秋天,也許能看到落葉的奇觀:沒有一絲風,無數金黃的葉片紛紛落地,葉片相撞,索索有聲,在街上穿行的雞犬,倉皇逃竄,彷彿怕被打破頭顱。

如果是夏天站在這裏,無法不沿着黑土的彎路向東南行走。黑土在夏天總是黏滯的,你脱了鞋子赤腳向前,感覺會很美妙,踩着顫顫悠悠的路面,腳的紋路會清晰地印在那路面上。但你不必擔心會陷下去。如果挖一塊這樣的黑泥,用力一攥,你就會明白了這泥土是多麼的珍貴。我每次攥着這泥土,就想起了那些在商店裏以很高的價格出售的那種供兒童們捏製小雞小狗用的橡皮泥。它彷彿是用豆油調和着揉了九十九道的麪糰。祖先們早就用這裏的黑泥,用木榔頭敲打它幾十遍,使它像黑色的脂油,然後製成陶器,磚瓦,都在出窯時呈現出釉彩,儘管不是釉。這樣的陶器和磚瓦是寶貝,敲起來都能發出清脆悦耳的聲音。

繼續往前走,假如是春天,草甸子裏綠草如氈,星星點點、五顏六色的小小花朵,如同這氈上的美麗圖案。空中鳥聲婉轉,天藍得令人頭暈目眩。文背紅胸的那種貌似鵪鶉但不是鵪鶉的鳥兒在路上蹣跚行走,後邊跟隨着幾隻剛剛出殼的幼鳥。還不時地可以看到草黃色的野兔兒一聳一聳地從你的面前跳過去,追它幾步,是有趣的遊戲,但要想追上它卻是妄想。門老頭子養的那匹莽撞的瞎狗能追上野兔子,那要在冬天的原野上,最好是大雪遮蓋了原野,讓野兔子無法疾跑。

前面有一個池塘,所謂池塘,實際上就是原野上的窪地,至於如何成了窪地,窪地裏的泥土去了什麼地方,沒人知道,大概也沒有人想知道。草甸子裏有無數的池塘,有大的,有小的。夏天時,池塘裏積蓄着發黃的水。這些池塘無論大小,都以極圓的形狀存在着,令人猜想不透,猜想不透的結果就是浮想聯翩。前年夏天,我帶一位朋友來看這些池塘。剛下了一場大雨,草葉子上的雨水把我們的褲子都打濕了。池水有些混濁,水底下一串串的氣泡冒到水面上破裂,水中洋溢着一股腥甜的氣味。有的池塘裏生長着厚厚的浮萍,看不到水面。有的池塘裏生長着睡蓮,油亮的葉片緊貼着水面,中間高挑起一枝兩枝的花苞或是花朵,帶着十分人工的痕跡,但我知道它們絕對是自生自滅的,是野的不是家的。朦朧的月夜裏,站在這樣的池塘邊,望着那些閃爍着奇光異彩的玉雕般的花朵,象徵和暗示就油然而生了。四周寂靜,月光如水,蟲聲唧唧,格外深刻。使人想起日本的俳句:“蟬聲滲到巖石中。”聲音是一種力呢還是一種物質?它既然能“滲透”到磁盤上,也必定能“滲透”到巖石裏。原野裏的聲音滲透到我的腦海裏,時時地想起來,響起來。

我站在池塘邊傾聽着唧唧蟲鳴,美人的頭髮閃爍着迷人的光澤,美人的身上散發着蜂蜜的氣味。突然,一陣濕漉漉的蛙鳴從不遠處的一個池塘傳來,月亮的光彩紛紛揚揚,青蛙的氣味涼森森地粘在我們的皮膚上。彷彿高密東北鄉的全體青蛙都集中在這個約有半畝大的池塘裏了,看不到一點點水面,只能看到層層疊疊地在月亮中蠕動鳴叫的青蛙和青蛙們腮邊那些白色的氣囊。月亮和青蛙們混在一起,聲音原本就是一體——自然是人的自然,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在天安門集會,青蛙在池塘裏開會。

還是回到路上來吧,那條黃沙的大道早就被我們留在了身後,這條黑色的膠泥小路旁生了若干的枝杈,一條條小徑像無數條大蛇盲目爬動時留下的痕跡,複雜地卧在原野上。你沒有必要去選擇,因為每一條小徑都與其他的小徑相連,因為每一條小路都通向奇異的風景。池塘是風景。青蛙的池塘。蛇的池塘。螃蟹的`池塘。翠鳥的池塘。浮萍的池塘。睡蓮的池塘。蘆葦的池塘。水葒的池塘。冒泡的池塘和不冒泡的池塘。沒有傳説的池塘和有傳説的池塘。

傳説明朝的嘉靖年間,有一個給地主家放牛的孩子,正在池塘邊的茅草中蹲着幹一件事兒,聽到有兩個男人的聲音在池塘邊上響起。談話的大意是:這個池塘是一穴風水寶地,半夜三更時會有一朵奇大的白蓮花苞從池塘中升起。如果趁着這蓮花開放時,把祖先的骨灰罐兒投進去,註定了後代兒孫會高中狀元。這個放牛娃很靈,知道這是兩個會看風水的南方蠻子。他心中琢磨:我給人家放牛,一個大字不識,一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了,但如果我有中了狀元的兒子,子貴父榮,也是一件大大的美事。儘管我現在還沒有老婆,但老婆總是會有的。放牛娃回去把父母連同爺爺奶奶的屍骨起出來,燒化了,裝在一個破罐子裏,選一個月明之夜,蹲在池邊茅草裏,等待着。夜半三更時,果然有一個比牛頭還要大的潔白的荷花苞兒從池塘正中冒了出來,緊接着就緩緩地開放,那些巨大的花瓣兒在月光的照耀下像什麼只能由您自己去想象。等到花兒全部放開時,有磨盤那般大小,香氣濃郁,把池塘邊上的野草都薰蔫了。放牛娃頭暈眼花地站起來,雙手捧住那個祖先的骨灰罐子,瞄得親切,投向那花心,自然是正中了。香氣大放了一陣,接着就收斂了,那些花瓣兒也逐漸地收攏,縮成了初出水時的模樣,緩緩地沉下水去。放牛娃在池邊幹完了這一切,彷彿在夢境中。月亮明晃晃地高掛在天中,池塘中水平如鏡,萬籟俱寂,遠處傳來野鵝的叫聲,彷彿夢囈。此後放牛娃繼續放他的牛,一切如初,他把這事兒也就淡忘了。一天,那兩個南方蠻子又出現在池塘邊,其中一位,跣足長歎:“晚了,被人家搶了先了。”放牛娃看到這兩個人痛心疾首的樣子,心中暗暗得意,裝出無事人的樣子,上前問訊:“二位先生,來這裏幹什麼?懷裏抱着什麼東西?”那兩個人低頭看看懷中的骨灰罐子,抬頭看看放牛娃,眼中射出十分鋭利的光線。後來,這兩個蠻子從南方帶來了兩個美女,非要送給放牛娃做老婆,所有的人都感到這事情不可思議,只有放牛娃心中明白。但送上門來的美女,不要白不要,於是就接受了,房子也是那兩個蠻子幫助蓋好。過了幾年,兩個女人都懷了孕。一天,趁放牛娃不在家,兩個南方人把兩個女人帶走了。放牛娃回來後,發現女人不在了,招呼了鄉親,騎馬去追,追上了,不讓走,南方人也不相讓,相持不下,最終由鄉紳出面達成協議,兩個女人,南方人帶走一個,給放牛娃留下一個。過了半年,兩個女人各生了一個兒子。長大後,都聰慧異常,讀書如吃方便麪,先生們如走馬燈般地換。十幾年中,都由童生而秀才,由秀才而舉人,然後進京考進士。南方的那位,在北上的船頭上,豎起了一面狂妄的大旗,旗上繡着:“頭名狀元董梅贊,就怕高密哥哥小藍田。”進場後,都是下筆千言,滿卷錦繡。考試官難分高下,只好用走馬觀榜、水底摸碑等方式來判定高低。董梅贊在水底摸碑時耍了一個心眼,將天下太平的“太”字一點用泥巴糊住,使他的同父異母哥哥摸成了天下大平,於是,董梅贊成了狀元,而藍田屈居榜眼……這個傳説還有別樣的版本,但故事的框架基本如此。

莫言的故事 篇二

國小生的作文,成了中學生的範文

莫言只是國小畢業,沒有上到國中,可是,在國小三年級的時候,他的作文曾被拿到了中學生的課堂裏宣讀,作為一種學習的範文。

莫言的作文很棒,記得第一次引起老師注意的作文,寫的是一場五一國際勞動節的學校籃球比賽。每逢“五一”,國小裏就舉行體育盛會,有乒乓球、標槍、跳高、賽跑。寫作文的時候,同學大部分都是走馬觀花,流水賬一樣把各種運動項目都寫一遍。他另闢蹊徑,別的比賽一筆帶過,把絕大部分筆墨專門寫籃球比賽,寫怎樣搶球,怎樣運球,怎樣投籃,受到了老師讚揚,當作範文全班宣讀。

莫言受了表揚,一下子興趣就上來了,天天盼着上語文課,因為那是他出風頭的時候。後來,他經常在作文中虛構故事,而他的國小作文還被拿到中學裏宣讀,給中學生當範文。他回憶説,自己文學的開竅比別人多了一份覺悟,那就是對“虛構”的重視。

小時候推10圈磨才準看1頁書

莫言嗜好讀書,小時候冒着家長懲罰的風險讀書,甚至出力推磨換書看,推10圈磨才能獲准看1頁書。在訪談時,中央電視台主持人董倩問:“您不能推1圈磨就看1頁書嗎?”莫言大聲説:“我願意人家不願意啊!”

莫言仍然記得讀《青春之歌》的那一天,朋友只准他借書一天,不管看不看完,第二天必須還書。怎麼辦,他跑到一個草垛上躲了起來,放羊這個“本職”工作被放到了一邊,羊兒餓的咩咩叫,他讀得忘乎一切,氣得母親要打他。

就是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莫言讀遍了周邊10多個村莊的書籍。一天之內讀完了的《青春之歌》,他至今記憶清晰,還記得書中的一些段落。回想以前,已經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莫言先生感慨:“那些回憶都變成了我寶貴的資源。”

你們用眼睛看書時我在用耳朵閲讀

諾貝爾文學獎評獎委員會授獎詞的關鍵詞之一,就是莫言作品中的“魔幻現實主義”。其實,這種薰陶從莫言的幼年就開始了。拿他的話説是:恐怖故事聽多了,經常感到恐懼,嚇得割草都割不着。可是,越恐怖越想聽,越想聽越恐怖。

漫長冬天,無以為樂,他就在村子裏、炕頭上聽恐怖故事,聽多了自己都亂尋思。恐怖故事方面,比如,一個漆黑的夜晚,一個人在橋頭走路,聽到背後有人嘿嘿笑,可是回頭又沒有人。自己亂尋思方面,比如,一天晚上,莫言在自己的大門口,彷彿看到遠處田野裏有一個橘黃色的球,被兩隻狐狸拋來拋去。

當然,還有很多土匪豪傑的故事。這些民間故事、傳説,最後都成了莫言創作的素材。一位幼時夥伴説:“咱小時候聽到的那點兒事兒,都上你的書裏去了!”在與同行交流時,莫言曾驕傲地説:“你們在用眼睛看書時,我是在用耳朵閲讀!”

我看到野草燃起來,心裏就高興

在接受專訪的時候,莫言透露了自己的一個愛好:喜歡到田野裏,河灘上,把枯草燒成灰,一來讓它們變成灰肥,二來也滿足一下自己“想做點兒壞事的衝動”。莫言説:“在田野裏燒草,既很快樂,又不犯法!”

這種獨特的快樂,其來有自,絕非偶然。莫言從饑荒年代走來,“記憶最深的就是餓”,沒糧食的時候,村民都挖野菜吃,有人因此得病、死亡。不僅糧食匱乏,連燒火的野草都是一個大問題,都弄不到。所以,今天的莫言回到鄉村,看到田野裏的秸稈,河灘上的野草,都枯萎在那,沒人收撿,自己的心裏油然而生一種感慨:“哎呀,這些東西怎麼都堆在哪裏沒人要?”

所以,當莫言走近這些昔日的柴草,他就喜歡點火。他説:“我看到野草燃起來,心裏就高興。”

莫言《十三步》賞析 篇三

《十三步》是莫言1988年創作的一部充滿藝術實驗的長篇小説,2000年修訂。它是我國文學史上罕見的創新性敍事實驗文本。小説運用現代主義藝術手法,通過人稱和視角的不斷轉換,全力描寫中國知識分子的困境和現實生活中的荒謬現象。

也許莫言的作品描寫了太多中國人的苦難,他太需要解放一下他筆下受難的人物,於是,他繼宣泄之後選擇了荒誕,用荒誕藝術手法描寫了知識分子的生活,鮮明的時代烙印,大膽的藝術實驗是本書的特色。

《十三步》中,中學物理教師方富貴勞累致死後,因為必須給王副市長讓路整容,被塞進冰櫃,居然又荒誕離奇地復活;妻子屠小英以為他已經死去,拒絕他再進家門。殯儀館特級美容師李玉嬋將死而復活的方富貴改容成自己的丈夫,同是物理系教師的張赤球,讓他代替了張赤球登講台給學生上課,同時讓真正的張赤球去作生意賺錢。於是,現實生活中原有的秩序不復存在,每個人都在荒誕的生活中失去了本性。

方富貴沒有面目活在世間,他只能藉助別人的身份才能活下去。因為死後的方富貴哀榮備至,已經被追認為中共黨員、勞動模範、優秀人民教師。此時“方富貴”已經成了一個符號,他的死已經開動了宣傳機器,讓許多人做足了文章,並藉此呼籲改善教師的工資待遇、生活待遇等一系列實事工程的有力證據,沒有人願意讓他再活下去,他的生還會讓許多人感到尷尬,他們需要繼續消費他們總結出來的方富貴的精神遺產。

而那個容貌相似的張赤球老師卻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受害者。他被自己的妻子趕出家門,去下海賺大錢。事實上,不是每個人都是經商的料,我們的這位物理教師張赤球,思想上根本沒有準備,既沒有對市場的調查研究,也沒有經商的方向,那種跳到海里就會游泳的想法,這隻能證明當代人的浮躁。於是,在跟老闆娘快活了一瞬間後,老闆娘看在他初次下海的份上,為他提供了平價緊俏香煙。他在地攤上吆喝,在派出所待過,被人罵過神經病。因為他沒有了身份,有家不能歸,一切秩序都被打破,自己只能像孤魂野鬼一樣活着。話又説回來,即使張赤球是經商天才,他的命運也不見得比現在更好,因為一個失去了身份的人,在這個人人都有一個身份的社會上是很難立足的,他會遭到無窮無盡的麻煩,自顧不暇,枉論賺錢。

同樣,方富貴的妻子屠小英活得並不輕鬆,這個有着俄羅斯血統的當年俄語系高才生,只是因為中蘇交惡,俄語沒有了用武之地,在校辦兔子罐頭廠當工人。作為寡婦,她要面對未死的方富貴,現更名為張赤球的糾纏。莫言為她猜測性的安排了多種結局。有自殺的,有成為精神病的,有再嫁的,無論那一種結局,有一點是肯定的,即使她活着,她依然活得並不輕鬆。

李玉嬋代表着人類在權貴和虛榮面前無所不能,她帶給許多人“十三步”式的痛苦。所謂“十三步”是一個古老的傳説:説人只要看到麻雀單步行走,就會有好運降臨。它走一步你交財運。走兩步你交官運。走三步你交桃花運。走四步你身體健康。走五步你精神愉快。走六步你工作順利。走七步你智慧倍增。走八步你妻子忠誠。走九步你名滿天下。走十步你容貌變美。走十一步你妻子美麗。走十二步你妻子和情人親如姐妹。但絕不能看到它走十三步。如果它走了十三步,所有的好運氣都會變成它的反面,降臨到你的頭上。

據莫言説,《十三步》原名是《籠中敍事》,源於有一個偉大的人説,“小説是關在籠子裏的老虎”。把一隻生猛的老虎關進籠子是一件不容易的事,無論對作者和老虎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不僅活人使我們受苦,而且死人也使我們受苦,死人抓住活人!”作者用馬克思《資本論》第一卷序言作為《十三步》一書的序言,我想自寓有深意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