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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島由紀夫《奔馬》的文學創作研究

欄目: 實用文精選 / 發佈於: / 人氣:2.58W

三島由紀夫《奔馬》的文學創作研究

三島由紀夫《奔馬》的文學創作研究

摘要】三島由紀夫是20世紀日本著名的作家,曾兩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在日本文壇享有盛譽。暴烈之美,以及年輕男子的殘酷自戕成為他多部小説的主題。死於青春,為美和理想而死,是他諸多作品的突出特點。小説《奔馬》便塑造了這樣一個理想的英雄人物形象。雖然這部小説出版後在評論界呈現全面冷淡,但這本書還是一部非常好的文學作品。本文試從創作材料的儲備、創作的時代背景和作者本人的創作動機這三個方面探求《奔馬》這部文學作品的藝術創作。

關鍵詞】三島由紀夫;奔馬;藝術創作

引言】這個故事發生在日本30年代初期,主人公飯沼勛是個19歲的劍道高手,而且是個右翼極端分子。他被《神風連史話》中志士們犧牲精神的純潔性所打動,着手計劃殺掉政界和商界的大頭目,準備炸掉日本國家銀行,但由於被父親出賣而被捕入獄。在免除刑事處分、獲得自由後,勛夜闖頭面人物藏原的私宅,殺掉他後遂剖腹自盡,年僅20歲。

一、創作材料的儲備

三島由紀夫原名平岡公威,誕生於祖父母家中。由於祖母對他寄託了太多的希望,所以三島出生後第49天,祖母便把他從母親手裏奪了過去。在傳統的日本家族裏,婆婆擁有比兒媳更高的生死定奪權。祖母把幼年三島關在她那終日緊閉房門、充滿令人窒息的病痛和陰暗濃郁氣息的病房裏,三島便在這樣的環境裏成長起來。這種特殊的生活環境導致三島長成了一個特別孱弱的小孩,從而使他產生了對男性肉體的一種特別的偏執,並作為寫作材料大量應用於作品中。三島努力地塑造自己的肌肉,不過他同時也認為:沒有人能阻止肉體的衰老。為了將自己的浪漫主義堅持到極致,就不得不帶着尚且俊美的身軀、在風華正茂的時候去死。“如果肌肉是那麼重要,那麼就在沒有衰老之時,在最美麗的時候,自殺好了。”

《奔馬》中的勛便是擁有這樣完美肉體的青年。由於三島長期以來一直痴迷於古希臘文學和歐洲古典藝術傳統,他深深陶醉於希臘古典式的男性藝術,並且將它們融會於他對日本文學的熱愛,從而形成了屬於自己的美學觀——死亡之美、毀滅之美、幻滅之美。他曾經説過:“為了浪漫主義的悲壯的死,必須有堅強的雕塑般的肌肉。”三島始終在表達:死得越殘暴、越痛苦、就會越美。於是我們不難理解為什麼《奔馬》最後的結局會是飯沼勛選擇了切腹這種殘忍、痛苦的方式來結束自己美好的肉體和生命。“就在刀刃猛然刺入腹部的瞬間,一輪紅日在眼瞼背面粲然升了上來。”阿勛面向太陽切腹而亡的殘酷場面增加了作品的力度,向我們展示了切腹是一種美的形態,是一種藝術。這才是美,暴烈的死亡便是美的終極狀態。

除了三島幼年時孤獨、陰鬱、隔離的生活,孱弱的身體以及受古希臘、歐洲文學藝術的影響之外,三島對於《奔馬》的文學創作與日本死亡文化的心理是分不開的。日本人認為生是短暫的,死是永恆的,死是生的延續。“日本人將櫻花比作自己民族的精神象徵,也比作人的一生,認為就應該在他生命最璀璨的時候尋求死亡。生的意義不在永遠持續,而在於這光榮美麗的瞬間。”三島對死亡之美的迷戀必將受到這種根植於日本人心靈深處的文化心理的影響。這些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實踐還是書本獲取的材料,都極大地豐富了三島的文學創作,成功塑造了《奔馬》中飯沼勛這一充滿悲情的英雄人物形象。

二、創作的時代背景

《奔馬》這部小説近乎逼真地描摹了日本三十年代右翼恐怖組織的行動方式,小説選取的背景正是這些極端分子大行其道的時候。當然,三島由紀夫的意識形態應該也是屬於右翼的。他提出了“文化概念的天皇”或“天皇制”。目的是要恢復天皇成為“日本文化的歷史性、統一性、全體性的象徵”。他強調,“保衞日本文化,就必須歸結到保衞天皇”。而且他企圖用中世紀最殘酷的切腹方式,來證明自己對信念的忠誠。三島認為日本民族現在沒有精神支柱,必須要發揮自衞隊的力量,用軍隊和武士道精神來保衞日本、保衞文化、保衞天皇。他這種觀念的形成一方面可能來源於祖母祖輩和世代所擁有的貴族武士精神,祖母將這種不符合現代日本社會發展的精神灌輸給幼年的三島,並且封閉式的成長環境使他完全被排斥在正常人的生活之外;另一方面可能來源於二戰後美軍制定的象徵性天皇制,三島不滿於新憲法下的戰後體制,認為在體現日本精神的“菊與刀”中,“刀”作用逐漸被弱化了,而日本正面臨着巨大的危機。

經典文論認為,文學創作的客體是特殊的社會生活。社會生活是文學創作的對象和唯一來源。而文學筆下的社會生活的特殊性之一就是它是作家體驗過的社會生活。三島在戰後體制的社會環境下,個性和理想受到了極大的壓抑,他內心非常痛苦、絕望,於是可能產生出一種有意識的想要毀滅自己從而獲得解脱的衝動。作家之所以創作出優秀的作品就是因為他們創作時很好地把生命體驗昇華為了審美體驗。但是,時代和社會與作家人格、理想之間形成的深層矛盾並不全都可以被文學創作的審美體驗所“緩解”。

主人公阿勛是三島自己真實的寫照,他被賦予了三島的意志,可以説,阿勛就是三島。阿勛偏執地將切腹自殺視為唯一的歸宿,這種態度很好地折射出三島由紀夫的心態。三島確實對切腹有着執着的偏愛,除三島外,日本知名作家中沒有第二人會對切腹大書特書,將每一步驟都描繪得細緻入微。其實,悲劇意識永遠是三島寫作的核心。三島從自己的生活經歷和生命體驗中提取出來一部分,再添加人物自身個性的內容,同時加以美化,於是塑造出了飯沼勛這個人物形象,並將他放到了那樣一個時代背景和社會生活中,踐行着三島的理想信念和美學觀。

三、創作動機(心理)

我認為,三島之所以會創作《奔馬》這部作品,是藉助文學藝術的形式來宣揚他“文化概念的天皇制”這一觀點,並且通過文學作品向世人展現他的理想信念和美學觀。阿勛犧牲精神的純潔性在當時的日本社會是不存在的,戰後體制下的日本社會,人們看重金錢勝於文化,民族沒有精神支柱,傳統武士精神在逐漸消亡。“三島對新時代的政治氛圍有了相應的激烈感觸,潛伏在他內心的國家主義思想便爆發了。”受政治的影響,三島希望用文學作品來喚醒日本年輕人的武士道精神,保衞日本文化,而阿勛,就是這個榜樣。誠然,阿勛這個人物同時還受到了三島美學觀的渲染,他的美學觀堅信,鮮血是終極性感的,他的想象力被鮮血和死亡的意向所激發,從而使阿勛這個人物顯得過於理想、悲壯。

另外,從三島長期醖釀自殺與其自殺的全過程就説明這一點。他將死和切腹死作為其行動哲學,併為自己的自我毀滅進行長期的、積極的準備,最後實踐了這種“傳統行動”。三島的死與阿勛很像,他和四位追隨他的青年綁架了益田將軍,並挾持他命令全體自衞隊官兵在閲兵場集合,全程安靜地聽自己發表演説。在演説的最後,三島三呼“天皇陛下萬歲!”然後回到總監室裏切腹自盡。三島在《假面的告白》一書中説:“連預想自己的死,也使我由於未知的喜悦而顫抖不已。我彷彿感到自己擁有一切。”

也許,勛的故事就是三島希望向人們展示的自己的最高追求並暗含了自身的結局。只是《奔馬》出版後卻因內容艱難晦澀而無甚好評,這令他感到挫敗。包括之前也有一次,《鏡子之家》這部小説使三島幾乎投入了一切,但輿論卻將這心血之作不屑一顧地扔回給他。不難想象,驕傲的三島始終陷在失敗感中難以自拔。與此同時,他與唯一一個能和睦相處十多年的文學組織切斷了來往。由此可見,政治、輿論、友情的背離使三島忍受着某種深層的煎熬和絕望。

三島非常在意外界對他的評論,他需要傾訴、需要解脱、需要讓世人理解自己、認可自己,需要重建自己的文壇地位,這成為了他創作的內驅力。“筆和劍殊途同歸”,但事實上,它們只能匯合於死亡的瞬間。 三島説過:他要“趁肉體還美的時候就要自殺”,他將武士為主君切腹殉死看作“死的所在”。他將這種意志和信念賦予給了飯沼勛這個人物,通過自己的文字把這種精神性的藝術構思“轉化”為物質性的文本,將自己的全部思想“物化”出來,完成了《奔馬》這部傑出的文學作品。

四、結語

三島由紀夫既是一位作家,又是一名“戰士”。要想理解他的文學作品,就必須研究他的美學觀。三島曾在日記裏寫道:“如果轟炸再次侵襲,我死於彈雨之下,又有什麼要緊呢?我所向往之全部只是美。” 他親手創建了他自己的美的聖殿——希臘式的肉體,也要親手毀滅這座聖殿。因為對他來説:毀滅“美”比“美”本身更美。三島的理想其實是一種虛妄,將幻想變為現實是不可能的,最後的行動成為了他生命歷程中的必然。由於三島特殊的人生經歷,使他的文學既充滿人性,結局又非常殘酷;既充滿着政治色彩,又極力宣揚自己的美學。這種矛盾性使他的文學作品有獨特的魅力和個人品味。

《奔馬》不過是三島由紀夫文學殿堂的一角,對這部作品文學創作的分析和思考不只是對三島文學世界的一窺,更是對他美學世界的探索,和思考現實世界的生命與美,在對抗中尋找平衡點。

美的根始是不會斷絕的。也許,將生命延續下去才是對美的最好解釋。

【參考書目和文獻】

[英]亨利·斯各特·斯托克斯《美與暴烈三島由紀夫的生與死》於是譯上海書店出版社

魏高修<永恆與虛幻——《金閣寺》中三島由紀夫的終極美學>南京理工大學學報 第23卷第5期

楊中<三島由紀夫文學裏的美學世界> 作家論叢 第437期

王偉偉<三島由紀夫文學的審美解讀> 長沙鐵道學院學報 第11卷第3期

高興蘭《三島由紀夫的死亡美學》外國語言文學(季刊)2011年第2期

葉渭渠《“三島由紀夫現象”辨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