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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淑敏經典散文(精品多篇)

欄目: 實用文精選 / 發佈於: / 人氣:2.49W

畢淑敏經典散文(精品多篇)

畢淑敏短篇散文 篇一

謊言三葉草

人總是要説謊的,誰要是説自己不説慌,這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有的人一生都在説謊,他的存在就是一個謊言。有的人偶爾説慌,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謊言。謊言在某些時候只是説話人的善良願望,只要不害人,説説也無妨。

在我心靈深處,生長着一棵“謊言三葉草”。當它的沒一片葉子都被我毫不猶豫地摘下來時,我就開始説謊了。

它的第一片葉子是善良。不要以為所有的謊言都是惡意,善良更容易把我們載到謊言的彼岸。一個當過許多年的醫生,當那些身患絕症的病人殷殷地拉着他的手,眼巴巴的問:“大夫。你説我還能治好嗎?”他總是毫不猶豫地回答:“能治好。”他甚至不覺得這是一個謊言。它是他和病人心中共同的希望。當事情沒有糟到一塌糊塗時,善良的謊言也是支撐我們前進的動力。

“三葉草”的第2片葉子是此謊言沒有險惡的後果,更像一個詼諧的玩笑或委婉的藉口。比如文學界的朋友聚會是一般人眼中高雅的所在,但我多半是不感興趣的。不過,人家邀請你,是好意,斷然拒絕,不但不禮貌,也是一種驕傲的表現,和我本意相距太遠。這時,我一般都是找一個藉口推脱了。比如我説正在寫東西,或是已經有了約會……

第3片葉子是我為自己規定———謊言可以為維護自尊心而説。我們常會做錯事。錯誤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改過來就是了。但因為錯誤在眾人面前傷了自尊心,就是外傷變成內傷,不是一時半會兒治得好的。我並不是包庇自己的錯誤。我會在沒有人的暗夜,深深檢討自己的缺憾,但我不願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自己象次品一樣展覽。也許每個人對自尊的感受不同,但大多數人在這個問題上都很敏感。為了自尊,我們可以説謊;同樣是為了自尊,我們不可將謊言維持得太久。因為真正的自尊是建立在不斷完善自己的地基之上的,謊言只不是短暫的煙幕。

隨着年齡的增長,心田的“謊言三葉草”漸漸凋零。我有時還會説謊,但頻率減少了許多。究其原因,我想,謊言有時表達了一種願望,折射出我們對事實的希望。生命的年輪一圈圈加厚,世界的本來面目像琥珀中的甲蟲,越發千毫畢現,需要我們的更勇敢凝視。我已知覺的人生第一要素不是“善”而是“真”。那不是“謊言三葉草”的問題,而簡直是荒繆的茅草屋了。對這種人,我們並不因為自己也説過慌而諒解他們。偶爾一説和家常便飯地説,還是有區別的。

畢淑敏短篇散文 篇二

城市是一粒粒精緻的銀扣,綴在曠野的黑綠色大氅上,不分晝夜地熠熠閃光。

我聽説的曠野,泛指崇山峻嶺,河流海洋,湖泊森林,戈壁荒漠一切人煙罕至保存原始風貌的地方。

曠野和城市,從根本上講,是對立的。

人們多以為和城市相對應的那個詞,是鄉村。比如常説城鄉差別城裏人鄉下人,其實鄉村不過是城市發育的低級階段。再簡陋的鄉村,也是城市的一脈兄長。

惟有曠野與城市永無聲息地對峙着。城市侵襲了曠野昔日的領地,驅散了曠野原有的駐民,破壞了曠野古老的風景,越來越多地以井然有序的繁華,取代我行我素的自然風光。

城市是人類所有偉大發明的需求地,展覽廳,比賽場,評判台。如果有一雙慧眼從宇宙觀看夜晚的地球,他一定被城市不滅的光芒所震撼。曠野是舒緩的,城市是激烈的。曠野是寧靜的,城市喧囂不已。曠野對萬物具有強大的包容性,城市幾乎是人的一統天下

人們為了從一個城市,越來越快地到達另一個城市,發明了各種各樣的交通工具。人們用最先進的通訊手段聯結一座座城市,使整個地球成為無所不包的網絡。可以説,人們離開廣義上的城市已無法生存。

我讀過一則登山報道,一位成功地攀上了珠穆朗瑪峯的勇敢者,在返回營地的途中,遭遇暴風雪,被困,且無法營救。人們只能通過衞星,接通了他與家人的無線電話。冰暴中,他與遙距萬里的城市內的妻子,討論即將出生的孩子的姓名,颶風為訣別的談話伴奏。幾小時後,電話再次接通主峯,回答城市呼喚的是曠野永恆的沉默。

我以為這悽壯的一幕,具有幾分城市和曠野的象徵,城市是人們用智慧和心血,勇氣和時間,一代又一代堆積起來的龐然大物,在城市裏,到處文明的痕跡,遲到於後來的人們,幾乎以為自己被甲執兵,無堅不摧。但在城市以外的廣袤大地,曠野無聲地統治着蒼穹,傲視人寰。

城市像巨釘一樣,楔入曠野,並以此為據點,頑強地繁衍着後代,創造出溢光流彩的文明。曠野在最初,漠然置之,甚至是温文爾雅的接受着。但曠野一旦反撲,人就一籌莫展了。尼雅古城,龐貝古城一系列歷史上輝煌的城郭名字,湮滅在大地的皺褶裏。

人們建造了越來越多越來越大的城市,以滿足種種需要,曠野日益退縮着。但人們不應忽略曠野,漠視曠野,而要尋覓出與其相親相守的最佳間隙。善待曠野就是善待人類自身。要知道,人類永遠不可能以城市戰勝曠野,曠野是大自然的肌膚。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誰是你的重要他人 她是我的音樂老師,那時很年輕,梳着長長的大辮子,有兩個很深的酒窩,笑起來十分清麗。當然,她生氣的時候酒窩隱沒,臉繃得像一塊蘇打餅乾,很是嚴厲。那時我大約十一歲,個子長得很高,是大隊委員。

學校組織紅五月歌詠比賽,最被看好的是男女小合唱,音樂老師親任指揮。我很榮幸被選中。有一天練歌的時候,長辮子的音樂老師,突然把指揮棒一丟,一個箭步從台上跳下來,側着耳朵,走到隊伍裏,歪着脖子聽我們唱歌。大家一看老師這麼重視,唱得就格外起勁。

長辮子老師鐵青着臉轉了一圈兒,最後走到我面前,做了一個斬釘截鐵的手勢,整個隊伍瞬間安靜下來。她叉着腰,一字一頓地説,畢淑敏,我在指揮台上總聽到一個人跑調兒,不知是誰。現在總算找出來了,原來就是你!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現在,我把你除名了!

我木木地站在那裏,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剛才老師在我身旁停留得格外久,我還以為她欣賞我的歌喉,分外起勁,不想卻被抓了個現行。我灰溜溜地挪出了隊伍,羞愧難當地走出教室。

三天後,我正在操場上練球,小合唱隊的一個女生氣喘吁吁跑來説,畢淑敏,原來你在這裏!音樂老師到處找你呢!

從操場到音樂教室那幾分鐘路程,我內心充滿了幸福和憧憬。走到音樂教室,長辮子老師不耐煩地説,你小小年紀,怎麼就長了這麼高的個子?!

我聽出話中的譴責之意,不由自主就弓了脖子塌了腰。從此,這個姿勢貫穿了我整個少年和青年時代。

老師的怒氣顯然還沒發泄完,她説,你個子這麼高,唱歌的時候得站在隊列中間,你跑調走了,我還得讓另外一個男生也下去,聲部才平衡。小合唱本來就沒有幾個人,隊伍一下子短了半截,這還怎麼唱?現找這麼高個子的女生,合上大家的節奏,哪那麼容易?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法子了

長辮子老師站起來,臉繃得好似新納好的鞋底。她説,畢淑敏,你聽好,你人可以回到隊伍裏,但要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只能幹張嘴,絕不可以發出任何聲音!説完,她還害怕我領會不到位,伸出頎長的食指,筆直地擋在我的嘴脣間。

我好半天才明白了長辮子老師的禁令,讓我做一個只張嘴不出聲的木頭人。淚水憋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流出來。我沒有勇氣對長辮子老師説,如果做傀儡,我就退出小合唱隊。在無言的委屈中,我默默地站到了隊伍之中,從此隨着器樂的節奏,口形翕動,卻不得發出任何聲音。長辮子老師還是不放心,只要一聽到不和諧音,錐子般的目光第一個就刺到我身上

小合唱在紅五月歌詠比賽中拿了很好的名次,只是我從此遺下再不能唱歌的毛病。畢業的時候,音樂考試是每個學生唱一支歌,但我根本發不出自己的聲音。音樂老師已經換人,並不知道這段往事,很是奇怪。我含着淚説,老師,不是我不想唱,是我真的唱不出來。

後來,我報考北京外語學院附中,口試的時候,又有一條考唱歌。我非常決絕地對主考官説,我不會唱歌。

在那以後幾十年的歲月中,長辮子老師那豎起的食指,如同一道符咒,鎖住了我的咽喉。禁令鋪張蔓延,到了凡是需要用嗓子的時候,我就忐忑不安,逃避退縮。我不但再也沒有唱過歌,就連當眾發言演講和出席會議做必要的發言,我也是能躲則躲,找出種種理由推脱搪塞。有時在會場上,眼看要輪到自己發言了,我會找藉口上洗手間溜出去。有人以為這是我的倨傲和輕慢,甚至是失禮,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是內心深處不可言喻的恐懼和哀痛在作祟。

直到有一天,我在做誰是你的重要他人這個遊戲時,寫下了一系列對我有重要影響的人物之後,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長辮子音樂老師那有着美麗的酒窩卻像鐵板一樣森嚴的面頰,一陣戰慄滾過心頭。於是我知道了,她是我的重要他人。雖然我已忘卻了她的名字,雖然今天的我以一個成人的智力,已能明白她當時的用意和苦衷,但我無法抹去她在一個少年心中留下的慘痛記憶。烙紅的傷痕直到數十年後依然冒着焦煳的青煙。

我們的某些性格和反應模式,由於這些重要他人的影響,而被打上了深深的烙印。那時你還小,你受了傷,那不是你的錯。但你的傷口至今還在流血,你卻要自己想法包紮。如果它還像下水道的出口一樣嗖嗖地冒着污濁的氣味,還對你的今天、明天繼續發揮着強烈的影響,那是因為你仍在聽之任之。童年的記憶無法改寫,但對一個成年人來説,卻可以循着重要他人這條纜繩重新梳理,重新審視我們的規則和模式。如果它是合理的,就變成金色的風帆,成為理智的一部分。如果它是晦暗的荊棘,就用成年人有力的雙手把它粉碎。

當我把這一切想清楚之後,好像有熱風從腳底升起,我能清楚地感受到長久以來禁錮在我≮≯咽喉處的冰霜劈劈啪啪地裂開了。一個輕鬆暢快的我,從符咒之下解放了出來。從那一天開始,我可以唱歌了,也可以面對眾人講話而不膽戰心驚了。從那一天開始,我寬恕了我的長辮子老師,並把這段經歷講給其他老師聽,希望他們謹慎小心地面對孩子稚弱的心靈。童年時被烙印下的負面情感,是難以簡單地用時間的橡皮輕易地擦去的。

畢淑敏短篇散文 篇三

關於生命與命運的遐想

驚奇,是天性的一種流露。

生命的第一瞬就是驚奇。我們周圍的世界,為什麼由黑暗變明朗?為什麼由水變成了氣?温度為什麼由温暖變得清涼?外界的聲音為何如此響亮?那個不斷俯視我們親吻我們的女人是誰?

從此我們在驚奇中成長。

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值得驚奇的事情啊。蘋果為什麼落地,流星為什麼下雨,人為什麼兵戎相見,史為什麼世代更迭……

孩子大睜着純潔的雙眼,面對着未知的世界,不斷地驚奇着,探索着,在驚奇中漸漸長大。

驚奇是幼稚的特權,驚奇是一張白紙。

當我沮喪的時候,當我徬徨的時候,當我孤獨寂寞悲涼的時候,我曾格外地相信命運,相信命運的不公平。

世上可真有命運這種東西?它是物質還是精神?難道説我們的一生都早早地被一種符咒規定,誰都無力更改?我們的手難道真是激光唱盤,所有的禍福都像音符微縮其中。

不幸者常常願意同幸運者相比,抱怨自己的運氣。

幸運者常常不願同不幸者相比,相信自己的努力。

命運中的不速之客永遠比有速之客來得多。

所以應付前一種客人,是人生的必修。他既為客,就是你拒絕不了的。所以怨天尤人沒有用,平安地儘快把客人送走,才是高明主人。

命運是我怯懦時的盾牌,當我叫嚷命運不公最響的時候,正是我預備逃遁的前奏。命運像一隻筐,我把對自己的姑息、原諒以及所有的延宕都一古腦地塞進去,然後蒙一塊宿命的輕紗。我揹着它慢慢地向前走,心中有一份心安理得的坦然。當我快樂當我幸福當我成功當我優越當我欣喜的時候,當一切美好輝煌的時刻,我要提醒我自己——這是命運的光環籠罩了我。在這個環裏,居住着機遇,居住着偶然性,居住着所有幫助過我的人。

假如在這死亡將至的時候,依然刻骨銘心地惦記着一件事,依然期望等待,不依不饒,那這個心願便集中反映了一個人的個性,甚至是他生命的支點。古人説的死不瞑目,指的就是這種情況。

死亡基本上可以分為兩種——有準備的死和沒有準備的死。猝死就是沒有準備的死(當然在廣義上除了極幼小的孩童,我們都或多或少考慮過死亡),有準備的死則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人們冷靜地回憶自己的一生,猶如上溯一條綿長的'河流。市俗的糾纏,在死亡的背景之上,它平素所具有的魔力,異乎尋常地淺淡了,人便格外的公允格外的豁達,有置身物外的超然與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