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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母親的名家文章_名人寫母親文章【精品多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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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母親的名家文章_名人寫母親文章【精品多篇】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一

近年來,國人過洋節已經成為一種時尚,我對這樣的許多節不以為然,然而對“感恩節”、“母親節”卻深有所感。

雖然,這些節在中國有所改變,我們不可能完全按照國外的禮數進行,但是,這些節的內涵卻不會變。

中國是個有着孝道禮數的國家,但是普遍來講,缺少“感恩”的心態是一種社會現象。尤其是在年青一代裏,只懂索取,不懂感恩已經很是令人擔憂。就拿過生日來説,所有的孩子在過生日的時候都會對父母提出許多要求,如果有父母忘記了自己的生日,那是一定要吵大鬧的,而能記着自己父母生日的孩子卻少而又少。

今天是母親節,是人類所有母親的節日,每一個做兒女的都應該為母親祝福!

母親是偉大的!

母親的偉大是隨處可以體現的。

下班的公交車上,後排的椅子上正好坐着兩位母親,她們都抱着一個不大的孩子。車上人很多,天氣很熱,兩個孩子在車的搖晃中睡得很香了。母親為了不讓孩子受到磕碰,要小心的抱着他們,他們雖然小小的身體依然重重地壓着母親。母親的胳膊分明會不舒服,可是怕驚醒孩子,總是一直忍着,不管路途會有多遠。而熟睡的孩子並不會知道母親所做的這一切。

“五一”期間,參加侄女的婚禮。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母親的墳頭上香。

再過幾天母親去世才一年,可是她的墳頭已經長出了青青的草,高高隆起的墳丘已經有了風雨的痕跡。

我在風中點着祭紙和香,望着那五色的紙在火中化為灰燼,那些灰黑的紙灰被風吹起來,又輕輕地落下。香煙則在風中淡淡地散開去。這時的我真的希望人是有靈魂的,希望這些煙火能將我的思念帶給母親,能讓母親知道她不孝的兒子來看她了,能讓她知道,她的孫女也已經成人,就要嫁為人婦,也要當母親了。

可是我知道,母親不會知道這些了。她已經走完了她的一生,她一定是不想走的……

母親一生都很少想着自己,在她重病的時候也很少叫疼。可是誰都知道,她那種病很折磨人。

為準備侄女的婚事,村裏許多人都來幫忙了,那是一種熱鬧的喜氣。他們一邊幹着活兒,一邊相互開着無傷大雅的玩笑。母親的能幹在村裏是有名的,母親在世時,村裏有這樣的事,她也總是要去幫忙的。現在這裏的熱鬧她已經感覺不到了。

過去每次回來,母親總是講這家的孩子又娶親了,那家的閨女又出嫁了。或者就説哪家的老人好可憐,生了病沒有幾天就去世了。

現在,每次回來,家裏的一切都沒有變化,卻就是聽不到母親熟悉的聲音了,也看不到母親微微駝着背在家裏忙碌的身影了。

母親節到了。母親是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節日的,除了給母親過過生日,我們沒有給母親過“母親節”,有時做兒女的忘記了母親的生日,母親也從來沒有過怨言。

母親,母親節到了,你卻走了,永遠的走了……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二

世間母愛最偉大的地方,不在於她為兒女們付出了多少,而是她用自己的一生,教會了兒女,什麼是無私的愛。

曾經,我一直以為,只有朋友與朋友,戀人與戀人之間的相遇,才講緣份。直到有天,我妹妹懷孕已經三個多月了,卻因病讓還未出世的孩子夭折了。當看到她和她母親淚流滿面、傷心欲絕的場面時,我才突然醒悟,能成為母女,也是靠緣份牽引啊!

“媽媽,我是何其幸運,今生能成為您的女兒!”……

太陽漸漸西斜了,一些光暈灑落下來,將母親的白髮染了一層金黃。我看着她慢慢起身,撿拾起,被我孩子丟了滿地的釘子。我的眼眶濕潤了,心一下一下顫抖地跳動着。

有人説,世界上沒有永恆的愛。我説不對!母親的愛是永恆的,她是一顆不落的星。

親情在這世間,總是讓生活充溢着一份份平平常常但卻恆久的温暖,親情是貫穿生命始終的。為此,我要祝福天下所有母親節日快樂!

捋開額前的細發,便可以驚見星星點點銀絲,媽媽,是你的青春轉嫁到了我的身上麼?辛勞一輩子的您雖已銀髮如雪,可您在我心目中仍是那麼的青春靚麗!媽,祝您永遠年輕快樂!

輕一聲問安,將我心中的祝福化作陽光般的温暖,永恆地留在您眼中、您心中。歲月已將您們的青春燃燒,但您們的關懷和勉勵將伴我信步風雨人生。媽媽,您的愛是崇高的愛,只是給予,不求索取,不溯既往,不討恩情。給您我的全部的愛,您是我今生唯一的祝福。歷經風雨洗禮,盼您始終堅強如昔。我要我的祝福,伴隨您三百六十五天。走過了那麼多年,我才深深知道,最愛我的人是您,媽媽。您生命的`秋天,是楓葉一般的色彩,不是春光勝似春光,時值霜天季節,卻格外顯得神采奕奕。是您指引我走出第一步,幫助我找到以後的路,謝謝您,媽媽! 媽媽,女兒已長大,不再牽着您的衣襟,走過春秋冬夏。這世界上,沒有人比您更愛我;這世界上,也沒有人能取代您在我心裏的位置。媽媽,無論在哪裏,我永遠愛您。從沒有為您寫過什麼,也沒有給您説過什麼感謝的話,但您對我的關心和愛意,點點滴滴都在心頭。您善意的叮囑,我不懂珍惜,一旦您不在我身邊,我才曉得您對我的可貴。媽媽,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平安快樂每一天。

也許,在我們這一生中,有許多人、許多事,經歷了轉身便會忘記,但在我們的心靈深處。時光荏苒,我們在媽媽温馨的撫愛中長大成人,媽媽總是把一縷縷温暖及時輸送給我們,讓我們在紛雜的塵世中永存那份做人的品性,不失那份人之初的純真。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裏,我想對媽媽您説聲:媽媽節日快樂!願媽媽在今後的日子裏更加健康快樂!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三

裹餛飩是母親生前的家常活。日積月累也培養了我對餛飩的情有獨鍾:在四川嘗過“龍抄手”,在廣東品過“雲吞”及“雲吞麪”;在東北喝過湯裏放入海帶、紫菜的“面片餛飩”,在福建嚼過皮子裏壓進肉末的“肉燕餛飩”;不論是百年老店的“蝦肉餛飩”,還是走街串巷的“柴爿餛飩”,自西向東、從南到北,品嚐了無數種各式各樣的餛飩,可品來嘗去,總覺得自己母親的餛飩數第一。

母親裹餛飩,選購皮子是講究要有韌性的,太乾太濕都不買;肉餡的料要精,常常添加些肉皮讓餛飩生出汁來;餛飩一定要裹得飽滿,有別於外面賣的捨不得放餡的癟餛飩;餛飩的式樣也要漂亮,尤其是兩片領口高高地在背後聳立,讓餛飩像身着燕尾服的歐洲紳士:莊重、灑脱。

全家曾隨父遷居西北、閩南近7年,而母親裹餛飩的傳統卻紿終不曾中斷,連三年饑荒時期也不例外。那時父親作為高級知識分子每月有十一斤麪粉供應,只是沒有肉。母親便將自己種植的花菜、捲心菜葉子摘下來與豆餅一起剁碎,自己擀皮子,裹得餛飩一隻只虎虎有生氣,大家喜稱菜肉大餛飩。待食品供應稍有改善,逢年過節,母親總要裹一頓全肉餛飩,這全肉並不符實,因為肉中還摻進剁碎了的油豆腐,那時一斤肉價雖然只有8角錢,但家中經濟狀況並沒有達到隨心所欲吃肉的程度。母親擺出許多優點:油豆腐嚼在嘴裏有很濃的肉味,又不覺得發膩,還省錢……

母親的餛飩是全家平淡生活的佐料,也是給左鄰右舍帶去的一份關愛。每當裹餛飩,整幢石庫門就像過節。母親總是從第一鍋餛飩盛出幾碗端給前樓的過房娘、客堂間的汪師母、亭子間裏的阿姨。隔壁鄰居小麗,慢娘對她很兇,餓肚皮是常事。每逢裹餛飩,母親總要留出一飯盒子,等慢娘不在時偷偷地塞給小麗吃。

全樓上下都説母親的餛飩正宗。每次裹餛飩母親總是笑逐顏開,唯有一次例外。62年我們全家因福建戰備疏散回上海,按當時的政策是可以重新將户口遷進上海的。但住在同條弄堂裏的派出所户籍主管卻久拖不辦。眼見與我們一起疏散回來的都報進了户口,母親急了,又想不出什麼辦法。有一天裹餛飩,第一碗盛好,我問先送哪一家?母親卻端着餛飩不動。移時她怯怯地叫我端到那位主管家裏去,聲音很低。我接過餛飩不情願地轉身出去,又被母親叫住。母親望了我好一會兒,重將餛飩接了過去,喃喃自語道:勿要送了,勿要送了……只見她的眉頭皺得很緊很深。我清楚:在這矛盾的心緒裏,交織着母親何等分明的是非與親疏啊!

時隔三十多載,每當舉家裹餛飩時,我依然難以忘懷——母親的餛飩。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四

母親上學了。學校裏,課堂上,老師把母親帶進了一個嶄新的世界。母親如飢似渴地讀書汲取着知識營養。

母親從一年級到三年級在本村上的,但是,因為村子的人家住得比較散亂,所以,從家到學校也要走很長一段崎嶇的路。儘管如此,但是,母親從沒遲到過。母親在老師那裏得到了更多的關照,在同學們中間體會到了集體的温暖和濃濃的友情。母親一直很勤奮,學習成績也特別好,深得老師和同學們的喜歡。

升四年級了,母親不得不到更遠的山裏去上學了。據母親説,她的學校所在地叫“石佛寺”,離家大概七八里地遠,並且都是山路。母親每週回家一次,離家時還要背夠一週的乾糧。母親身體瘦弱,身材矮小,再背上一週的乾糧,走在路上都有些費力。

有一次,母親揹着沉重的乾糧袋子,正在路上走着。當還有一半路的時候,前面是一個山口,母親剛剛還打算着,上去這個山口就歇息一下。再有幾步就到山口了了,就在這時,母親發現,不知何時自己的面前正蹲着兩隻狼。這兩隻狼,相對而坐,把路口守得嚴嚴實實。母親嚇得腿都軟一了,可是,又不敢貿然逃跑。正在她手足無措之時,母親看見身後來了兩個推車子的大人。在那兩個大人的驅趕下,那兩隻狼才戀戀不捨地離去了……

其實,母親上學時背的乾糧無非就是地瓜乾和一點鹹菜,偶爾好的時候,還能帶點菜豆腐。舅母算好母親每頓飯吃幾片,然後論片數好,多一片都不行。就連母親帶的鹹菜,舅母都要用秤稱好,多一兩也是不可以的。母親看着菜豆腐,但是沒有合適的東西盛,於是,只好用吃飯的碗來盛。然後,母親流着淚,偷偷地跑到鄰村的大一姨家裏。大一姨一家都對母親很好。心地善良的大一姨總是先陪母親流一會兒淚,然後,黑白的混合面給母親烙一張餅,把菜豆腐包上。如果趕上家裏有什麼好吃的,大一姨也一定會給母親帶上一些,讓母親一起帶到學校裏去吃。

因為地瓜片都是按每頓飯數好了的,所以,哪一頓飯要是多吃了,必定會有捱餓的時候。而且,趕到某一天,如果活動量大,母親晚上睡覺前就會餓的難受。但是,母親實在找不到什麼可吃的,也不敢再吃地瓜幹,所以,不得不兩隻手抱着杯子,喝水充飢。

因為母親和部分其他同學帶的都是生地瓜幹,所以,學校的鍋爐房可以替學生蒸餾乾糧。母親就和別的同學一起,把每頓的口糧用飯缸子洗淨,然後放進學校的籠屜裏,等到放學後開飯的時候,再去取。可是,那時候,也有的同學吃不飽或者根本就沒有東西吃,所以,母親偶爾也會遇到丟飯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母親,感覺最最無助;那個時候的母親,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含一着眼淚,空手而歸……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五

早上還在睡夢中,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拿起手機,母親那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昨天我看天氣預報説你們那裏有雨,氣温很低,要記住多穿衣服啊,今天是星期天,別起得太早,就多睡一會吧”。年過四十的我在母親眼裏永遠是個不知冷暖的孩子。今天是母親節,本想早起給母親打個電話問候一下,但還是母親先打過來了,掛掉電話躺在牀上想起一首詩。“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過去的歲月一幕幕在腦海裏飄過。

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母親離開了她生活了十幾年的家鄉,嫁給了我的父親,開始了勤勞樸實的一生。在那靠掙工分吃飯的歲月裏,身體瘦弱而又老實的母親吃盡了苦頭,常常因為不能按時完成生產隊分配的任務而遭到隊長的訓斥,但母親從不埋怨誰,她時常説:“‘草科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

在我上國中二年級時,父親因生病做了手術而失去勞動能力,我當時情緒也很低落,再也沒心情讀書了。可母親卻説:“孩子別怕,‘草科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於是母親用她那瘦弱的身軀堅強地撐起了這個家,她風裏來雨裏去,終於使我家的幾畝責任田獲得了豐收,使我這個貧窮的家做到了自給自足,解決了一家人的吃飯問題。

我父親去世那年,我又身患重病了,看着日漸消沉而對生活絕望的我,母親心如刀絞,但她異常堅定對我説,孩子會沒事的,“草苛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於是我又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揚起了生活的風帆,在人生的海洋上拼搏着。

零九年我母親走路時,不小心摔斷了腿,我聽説後立即火速趕回家裏,在醫院看到更加消瘦的母親,我深深地自責,自責自己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但母親卻説:“我沒事,‘草科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在醫生辦公室裏醫生和我説,母親骨折的部位特殊且年紀太大,做手術能站起來行走的機率很小,不建議再做手術,但我堅持做手術,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手術後,母親憑着堅強的毅力,天天堅持鍛鍊,終於在一年後扔掉枴杖,能正常行走了。到醫院複查時,醫生都説是個奇蹟。我知道這和母親堅強的信念是分不開的,她始終相信“草苛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

在人生的道路上,我們不免會遇到各種困難,但我時刻牢記我那平凡質樸的母親的話:“‘草苛裏餓不死瞎眼蛇’,沒有過不去的事。”是啊,在困難面前只要我們敢於拼搏,自會天無絕人之路,就像只古羅馬時代,著名斯多亞學派哲學家塞內加説的一句話:“只要持續地努力,不懈地奮鬥,就沒有徵服不了的東西。”

寫母親的名家文章:母親的廚房(張潔 篇六

最後,日子還是得一日三餐地過下去,便只好走進母親的廚房,雖然母親1987年就從廚房退役,但她在世和剛剛走開的日子裏,我總覺得廚房還是母親的,每一家的廚房,只要有母親還在,就一定是母親的。

我站在廚房裏,為從老廚房帶過來的一刀、一鏟、一瓢、一碗,一筷、一勺傷情。這些東西,沒有一樣不是母親用過的。

也為母親沒能見到這新廚房,和新廚房裏的每一樣新東西而嘴裏發苦,心裏發灰。

為新廚房置辦這四個火眼帶烤箱的四個火眼爐子的時候,母親還健在,我曾誇下海口:“媽,等咱們搬進新家,我給您烤蛋糕,烤雞吃。”

看看廚房的地面,也是怕母親上了年紀腿腳不便,鋪了防滑的釉磚。可是,母親根本就沒能走進這個新家。

事到如今,這一切努力還有什麼意義?

分到這套房子以後,我沒帶母親來看過。總想裝修好了,搬完家,佈置好了再讓她進來,給她一個驚喜。後來她住進了醫院,又想她出院的時候,把她從醫院直接接到新家。

可是我讓那家裝修公司給坑了。

我對當前社會的認識實在太浮淺了,想不到他們騙人會騙到這種地步。

因為一輩子都怕欠着人家落個坑蒙拐騙的惡象,雖然他們開價很高,我還是將所有的抽屜搜刮一淨,毫無保留地如數交付。

半個多月以後,母親就住進了醫院。我哪裏還顧得上守着這夥只想賺錢不講良心的商人?他們趁我無暇顧及之時,乾脆接了別人的活,把我的活撂在那裏不幹不算,還把我的房子當成了他們的加工廠和倉庫。在我的房子裏給別的用户加工訂貨,整整四個月,叮叮咣咣,吵得四鄰不安,把一套好端端的房子弄得像是遭了地震。

四個月,在深圳就是一棟樓也蓋起來了,不明底細的人可能還以為我在房子裏又套蓋了一座宮殿。

這樣,我原來的房子就無法騰出,等着搬進的同志幾次三番地催促。我那時真是屋漏又遭連陰雨,只好先把一部分東西寄存在朋友家,剩下的東西統統塞進新家最小的一間屋子,那間屋子滿得像填充很好的防震包裝箱。

可是直到母親出院的時候,這房子還不能進人。我只好先把她接到先生的家裏。

所以母親是在先生家裏過世的。

誰讓我老是相信裝修公司的鬼話,以為不久就能搬進新家,手上只留了幾件日常換洗的衣服,誰又料到手術非常成功的母親會突然去世,以至她上路的時候,連一套像樣的衣服也沒能穿上,更不要説是她最喜歡的那套。

本來就毫無辦事能力的我,一時間不但要倉促上陣,操辦母親的後事;更主要的是我無法離開母親一步,我和母親今生今世的緣分,也只剩下這最後的幾個小時了。

而且我也不可能在這幾個小時裏,從那個填充很好的防震包裝箱裏找出母親的衣服。

要命的是新房子的鑰匙在裝修公司的手裏,我上哪兒去找他們?在早上六七點鐘的時候,通常他們要在九點多鐘才開始工作。

火葬場的人十點鐘就要來了。

如果是自己的家,母親在家裏多停一兩天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母親一生都自尊自愛,絕不願,也不曾給人(包括給我)添亂,惹人生煩,不但自己這樣,也這樣教育我和孩子。

就是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那麼容易,要不是一位很會辦事的同志的努力,還不知道火葬場什麼時候來接母親。

從不願意忍痛的我,清清明明地忍了痛,那一會兒,活到五十四歲也長不大的我,一下子就長大了。

當然,張家的女人從來不大在意這些外面的事情,這些事遠不如別的事讓我覺得有負於把我養育成人的母親,比如,我這一輩子讓她傷了多少心?

廚房裏的每一件傢什都毫不留情地對我説:現在,終於到了你單獨來對付日子的時候了。

我覺得無從下手。

翻出母親的菜譜,每一頁都像被油熗過的葱花,四邊焦黃,我從那上面,仍然能嗅到母親調出的油、鹽、醬、醋,人生百味。

也想起母親穿着用我那件勞動布舊大衣改制的‘又長又大’取其堅牢久遠的圍裙,戴着老花鏡,伏身在廚房的碗櫃上看菜譜的情景。

這副花鏡,真還有一段故事。

記得母親的“關係”還沒從她退休的鄭州第八鐵路國小轉到北京來的時候,她必須經常到新街口郵局領取每月的退休工資;或給原單位寄信,請求幫助辦理落户北京所需要的其實毫無必要又是絕對遺失不起的表格和證明;或是郵寄同樣毫無必要的,又是絕對遺失不起的表格和證明,那些手續,辦起來就像通俗小説那樣的節外生枝,於是這樣的信件就只好日以繼月地往來下去。

那次,母親又到新街口郵局寄這些玩藝兒,回家以後,她發現花鏡丟了!便馬上返回新街口郵局,而且不惜犧牲地花五分錢坐了公共汽車。

平時她去新街口,都是以步代車,就是購物回來,也是揹着、抱着,走一()走、歇一歇,捨不得花五分錢坐一回公共汽車。

可以想見母親找得多麼仔細,大概就差沒有把新街口郵局刮下一層皮了,她茫然地對着突然變得非常之大的新街口郵局,弄不懂為什麼找不到她的眼鏡了。

用母親的話説,我們那時可謂窮得叮噹亂響,更何況配眼鏡時,我堅持要最好的鏡片,別的我不懂,我只知道,眼睛對人是非常重要的器官,1966年那個時候,那副13塊多錢的鏡片,可以説是花鏡片裏最好的片子了,誰知25年以後,母親還是面臨失明,人體各系統的功能全部衰竭,卒中而去,或是以她80歲的高齡上手術枱的抉擇。

回家以後,她失魂落魄地對我説到丟了眼鏡的事,丟了這樣貴的眼鏡,母親可不覺得就像犯了萬死大罪。

很長一段時間,就在又花了十幾塊錢配了一副花鏡以後,母親還不死心地到新街口郵局探問,有沒有人揀到一副花鏡?

沒有!

花鏡不像近視鏡,特別是母親的花鏡,那時的度數還不很深,又僅僅是花而已,大多數老人都可通用,儘管那時已經大力開展了學雷鋒的運動,只怪母親的運氣不佳,始終沒有碰上一個活雷鋒。

她僅僅是找那副眼鏡麼?

每每想起生活給母親的這些折磨,我就仇恨這個生活。

後配的這副眼鏡,一直用到她的眼睛用什麼眼鏡都不行了的時候,再到眼鏡店去配眼鏡,根本就測不出度數了,我央求驗光的人,好歹給算個度數。勉強配了一副,是純粹的擺設了。

這個擺設,已經帶給她最愛的人,作為最後的紀念了,而她前前後後,為之苦惱了許久的這副後配的眼鏡,連同它破敗的盒子,我將保存到我也不在了的時候,那不但是母親的念物,也是我們那個時期的生活的念物。

母親的菜譜上,有些菜目用鉛筆或鋼筆畫了勾,就像給學生判作業打的對勾。

那些鉛筆畫的勾子,下筆處滑出一個起伏,又瀟灑地揚起它們的長尾,直揮東北,帶着當了一輩子教員的母親的自如。

那些鋼筆畫的勾子,像是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走出把握不穩的筆尖,小心地、拘謹地、生怕打攪了誰地縮在菜目的後面而不是前面,個個都是母親這一輩子的註腳,就是用水刷、用火燎、用刀刮也抹滅不了了。

我怎麼也不明白,為什麼用鉛筆畫的勾子和用鋼筆畫的勾子會有這樣的不同。

那些畫着勾子的菜目,都是最普通不過的家常菜,如糖醋肉片、軟溜肉片、粉皮涼拌白肉、炒豬肝、西紅柿黃燜牛肉。魚蝦類的菜譜裏,檔次最高的也不過是豆瓣鮮魚,剩下的不是煎蒸帶魚,就是香肥帶魚。至於蝦、蟹、鼈等等是想都不想的。不是不敢想,而是我們早就堅決、果斷地切斷了腦子裏的這部分線路。

主食方面有半焦果子、薄脆、油條、糖餅、脆麻花、油餅、糖包、芙蓉麻花、芝麻麻花、江豆乾、炸荷包蛋、油酥火燒、鍋餅、炒餅、荷葉餅、大餅加油、家常餅加油、盤絲餅、清油餅、家常餅、葱花餅、棗糕、糕坨、白糕、粽子、豆包、鹹蒸餅、棗蒸餅、花捲、銀絲捲、佛手、綠豆米粥(請讀者原諒,允許我還了這份願,把母親畫過勾的都寫上吧)。

不過我們家從切幾片白菜幫子用鹽醃醃就是一道菜,到照着菜譜做菜,已經是鳥槍換炮了。

其實,像西紅柿黃燜牛肉、葱花餅、家常餅、炒餅、花捲、綠豆米粥、炸荷豆蛋,母親早已爐火純青,其他各項,沒有一樣付諸實踐。

我一次次、一頁頁地翻看着母親的菜譜,看着那些畫着勾、本打算給我們做,而又不知道為什麼終於沒有做過的菜目,這樣想過來,那樣想過去,恐怕還會不停地想下去。

我終究沒能照着母親的菜譜做出一份菜來。

一般是對付着過日子,麪包、方便麪、速凍餃子、餛飩之類的半成品也很方便,再就是期待着到什麼地方蹭一頓,換換口味,吃回來又可以對付幾天。

有時也到菜市場上去,東看看、西瞅瞅地無從下手,便提溜着一點什麼意思也沒有的東西回家了,回到家來,面對着那點什麼意思也沒有的東西,只好天天青菜、豆腐、黃瓜地“老三篇”。

今年春天,在菜市場上看到豌豆,也許是改良之後的品種,顆粒很滿也很大,想起去年春季,母親還給我們剝豌豆呢,我常常買豌豆,一是我們愛吃,也是為了給母親找點力所能及的事情幹。

母親是很寂寞的。

她的一生都很寂寞。

女兒在6月29日的信中還寫到:

“……我有時夢見姥姥,都是非常安詳的,過得很平安的日子,覺得十分安慰,雖然醒了以後會難過,必定比做惡夢要讓人感到安慰得多。我也常常後悔,沒能同姥姥多在一起,我在家時,也總是跑來跑去,誰想到會有這一天呢?她這一輩子真正地是寂寞極了!而且是一種無私的寂寞,從來沒有報怨過我們沒能和她在一起的時間。

“我的眼前總是出現她坐在窗前伸着頭向外張望的情景,盼你回來,盼你回來,要不就是看大院裏的人來人往,讓我多傷心。可是當時這情景看在眼裏,卻從來沒往心裏去,倒是現在記得越發清楚。不説了,又要讓你傷心了……”

也曾有計劃讓母親織織毛線,家裏有不少用不着的毛線,可也只是説説,到了也沒能把毛線拿給她。

便儘量回憶母親在廚房裏的勞作。

漸漸地,有一耳朵沒一耳朵聽到的有關廚房裏的話,一一再現出來。

冬天又來了,大白菜上市了,想起母親還能勞作的年頭,到了買儲存菜的時節,就買青口菜,她的經驗是青口菜開鍋就爛,還略帶甜味。

做米飯也是照着母親的辦法,手平鋪在米上,水要漫過手面,或指尖觸着米,水深至第一個指節,水量就算合適,但是好米和機米又有所不同,機米吃水更多。

漸漸地,除了能上台面的菜,一般的炒菜也能湊合着做了,我得到了先生的表揚:“你的菜越做越好了。”只是,母親卻吃不上我做的菜了,我也再吃不到母親做的“張老太太烙餅”了。

我敢説,母親的烙餅,飯館都趕不上,她在世的時候我們老説,應該開一家“張老太太餅店”,以發揚光大母親的技藝,每當我們這樣説的時候,就是好事臨門也還是愁眉苦臉的母親,臉上便難得地放了光,就連她臉上的褶子,似乎也放平了許多,對她來説,任何好事如果不是和我們的快樂,乃至一時的高興聯繫在一起的話,都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還有母親做的炸醬麪。

人會説,不就是烙餅、炸醬麪嗎?倒不因為那是自己母親的手藝,不知母親用的什麼決竅,她烙的餅、炸的醬就是別具一格。也不是沒有吃過烹調高手的烙餅和炸醬麪,可就是做不出母親的那個味兒。

心裏明知,往日吃母親的烙餅、炸醬麪的歡樂,是跟着母親永遠地去了,可是每每吃到烙餅和炸醬麪,就忍不住地想起母親和母親的烙餅、炸醬麪。

歌頌母親的文章 篇七

一直以為他是家裏的頂樑柱,他皮膚黝黑,不善言辭,卻有着堅實的臂膀和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他每天只知道吃飯,再就是如一隻老黃牛似地拼命幹活。而她呢?我卻怎麼也喜歡不起來她來,她任性,刁蠻,脾氣大,常常自以為是。在我的印象中,她很久都沒有去外面工作。而家裏,她也基本不做家務,就像個永遠需要被照顧,被呵護的小女孩一般,沒事的時候,就逛逛商場,再就是打打小牌,亦或是買一打一打的瓜子回來嗑。

總是對這個女人各種羨慕嫉妒恨,總覺得她是個喜歡不勞而獲的女人,不喜歡工作也就罷了,至少也要操持家務,温柔賢淑吧!哪想着她一樣沒有呢。為他鳴不平,覺得這個女人全都是被他慣出來的。

偶然的意外,他從腳手架上摔下來了,昏迷不醒。頓時,我的眼睛一黑,天從此徹底坍塌,沒有了他,我今後怎麼上學,怎麼生活,年幼的妹妹誰來照顧?整天活在陰霾和對未來生活無盡的恐懼之中。我埋怨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任性,就為了那多出來的金錢置自己的安全和生命不顧,同時,我又擔心這個女人,沒有男人,她該怎麼活?

一度裏,我拒絕溝通,將自己鎖在狹小的房間裏,躺在牀上抱着枕頭失聲痛哭,不吃也不喝,過了兩天,我覺得連靈魂也拋棄自己遠去,門輕輕地推開了,感覺一絲光亮照得眼睛都睜不開。她慢慢地拉開了窗簾,久違的陽光照射在了我的每一寸肌膚上。她什麼也沒有説,只是紅着眼睛看着我,手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一根根吃下去的,連湯都沒有剩下。説實話,味道並不好,但胃已經很飽了,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樣將那碗麪做出來的,因為在我的記憶裏,她壓根就沒做過飯。

接下來的日子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跟換了個人似的。整天守在他的工地上,接替了他的崗位,按時接送妹妹上下學,我的學習和生活似乎也並沒有受到什麼太大的影響。但是,她三點一線從未間斷,不僅悉心打理我們,還每天兩次定時穿梭於家和醫院之間。不久,她以前白皙的皮膚變得黝黑黝黑,白嫩的雙手起了一層又一層繭子,新的完全將老的覆蓋住,更嚴重的是,她同之前豐腴的身材相比完全判若兩人,因為她看上去似乎能被一陣風颳跑。

一個週末,我揹着她來到了醫院,看到了醫生下達的診斷書,我閉上了眼睛。沒有想到,她只是靜靜地拿着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整個過程中她是那樣的安靜,因為她既沒有哭,也沒有鬧。

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我明白了,其實她才是家裏的頂樑柱,她用自己的堅韌和隱忍托起了一個家,也是她,給了我和妹妹幸福的生活,從此,我不再懼怕風雨和寒冷,因為我知道,她在哪裏,哪裏便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