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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齡:最有風度的詩人,甘當“政壇愚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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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由盛而衰的一道分水嶺

張九齡:最有風度的詩人,甘當“政壇愚公”

——張九齡:最有風度的詩人,甘當“政壇愚公”

在唐朝知名的大詩人中,有一個人身份最是特殊。在政壇,他當官做到了宰相,而且當官從政作風正派,目光長遠,政壇頗有建樹,堪稱國之棟樑,甚至影響一個王朝的興衰;在文學領域,寫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等名句,是—位詩文俱佳、才華橫溢的文學家。在唐代詩壇上,他是繼陳子昂之後,力排齊樑頹風,追蹤漢魏風骨,打開盛唐局面的重要一人。為人處世上,他為人謙和提攜後進,口碑甚佳,甚至民間還對他進行了神化,流傳他筆墨求雨等傳説。他就是張九齡。

張九齡是韶關曲江人,唐玄宗的丞相,也是歷史上第一個擔任丞相的嶺南人。清初大文人王夫之稱讚他為“當年唐室無雙士,自古南天第一人”。

文場的元帥

張九齡有着令人羨慕的遺傳基因,他是西漢留侯張良之後,西晉開國功臣張華十四世孫,祖輩世代都是做官的。這種積澱讓他少年聰慧,從小就有不凡的表現。

相傳7歲那年春天,他隨家人遊寶林寺,正遇到韶州府太守率州衙官員進香朝拜。張九齡進寺前曾折了一枝桃花,見太守來,便藏在了衣袖裏。太守見九齡活潑可愛,便逗他説:“我出個對子,若對上,就給你供果吃。”張九齡一點也沒害怕,説:“好啊!”太守早看到他袖藏桃花,就出了個上聯“白面書生袖裏暗藏春色”。張九齡不加思索,接口應道:“黃堂太守胸中明察秋毫。”太守一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孩能這麼快對上來,想難為難為他,又出一對説:“一位童子,攀龍攀鳳攀丹桂”。張九齡抬頭看到面前有三尊大佛像,應到:“三尊大佛,坐獅坐象坐蓮花。”太守不住地點頭:“此子日後定非等閒之輩。”

這些流傳於民間的故事,或許多少有些演繹的成分,真實的歷史記載是,張九齡7歲就能寫文章,13歲時拿着自己寫的東西去拜謁廣州刺史王方慶,王方慶看了以後感歎説:“此必能致遠!”意思是説,此兒將來一定大有前途。

長安二年(702年),張九齡到都城長安參加會試考試,結果在21名進士中名列第一。榜單一公佈,引起一片譁然,那些落第的考生紛紛上告,説考官不公平,一個來自蠻荒之地的考生,有什麼資格當狀元呢?

此事驚動了皇帝,下詔重新考試,結果雖然增加了一些進士名額,但獨佔鰲頭的依然是張九齡。這一下,眾人啞口無言,無人敢再説什麼。那一年,張九齡24歲。被任命為校書郎。校書郎級別雖低,卻歷來是唐代高層智囊團的大本營,是文士們孜孜以求的官職。

儘管內涵深厚,張九齡卻頗具温謙之風。史書裏描述,張九齡“耿直温雅,風儀甚整”,説的就是他性格温文而雅,特別注重儀表。無論是在家閒坐,還是出門上班,都穿戴得整整齊齊,走起路來步伐矯健,眉宇之間神采飛揚。

為了保持整潔端莊,他還有一個很有創意的發明。當時大臣們上朝,都要帶着笏板,這是臣下上殿面君必備的工具,以隨時記錄君王的旨意,或提前寫上想向皇帝彙報的話。以前文武大臣們出門上馬,都是把笏板往腰裏一別,就跟鄉野村夫插煙袋一樣。張九齡覺得如此裝束很煞風景,便命人做了一個精緻的護囊,每次上朝,都把笏板裝進護囊裏,然後讓僕人捧在手裏,在後邊跟隨,他只管仰首挺胸地走,而不必為把這麼個多餘的東西放哪兒發愁了。由此,護囊便一下子風行起來,成為一種時尚。

在唐朝,唐玄宗是個頗有些小資情調的皇帝,每天看到張九齡上朝時“風威秀整”,氣質卓異於其他人,便高興地對左右説:“朕每次見到張丞相,都感到精氣神為之一振。”即使後來張九齡被罷相後,他還時時不忘張九齡的風度,每有大臣推薦宰相人選,都要先問一句:“風度得如九齡否?”風度比得上張九齡嗎?儼然,在他的眼中,張九齡已經成為選拔宰相的一面鏡子。

張九齡的才華是沒的説,他的詩歌尤為出眾。當時的文壇領袖張説在讀了他的詩文後,不禁擊節歎賞,稱讚他為“後出詞人之冠”。意思説,張九齡是他之後最出色的詩人了。唐玄宗則對身邊的大臣説:“張九齡的文章,自有唐名公皆弗如也。朕終身師之,不得其一二。此人真文場之元帥也。”

清人蘅塘退士所編《唐詩三百首》,開篇便選了張九齡的《感遇》詩二首。他的《望月懷遠》:“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短短8句,流傳千古。

打通“古代京廣線”,做唐代愚公

儘管張九齡文采斐然,但在官場上,張九齡可不只是一個花瓶般的詩人,從當官那天起,他就是一位目光遠大、注重實幹的政治家。

開元四年(716年),張九齡還只是唐玄宗跟前一個小小的拾遺(注:諫官,負責諷諫或舉薦人才)。因為性子太直,得罪了當時的丞相姚崇,這年秋天,他主動辭官回鄉,奉養母親。途經南雄(今廣東韶關南雄)和大餘(今江西大餘)交界處的大庾嶺時,發現這裏的山路年久失修,車不能行,上下嶺靠肩挑背馱,不僅成為南北交通的瓶頸梗阻,而且常有人畜傷亡之禍發生,於是萌發了重修大庾嶺古道的念頭。

一到家,張九齡就給唐玄宗寫了一份奏摺,請求修路。唐玄宗答應了,讓他擔任開路主管,工程很快拉開序幕。

張九齡身先士卒,親自到現場勘察,披荊斬棘,攀登危巖,不辭勞苦,指揮施工。有一次,張九齡來到一處打石場,看到工人們還在用釺(音同“千”,一頭尖的長鋼棍)杵斧鑿的方法,非常費力,就向石匠介紹北方父老採用的“火攻堰取”之法,讓他們在石板上架起柴火燃燒,火熄滅後再用鐵錘打石,巨石就容易爆裂破碎。採石方法的改進,大大提高了工效。

歷時一年多,大庾嶺古道終於貫通,這條路路寬近17米,全長十幾公里,由此成為連接南北交通的最快捷便當的通衢大道,後人譽之為“古代的京廣線”。古道上商旅絡繹不絕,道旁客棧館店、茶坊酒肆,鱗次櫛比,出現了“長亭短亭任駐足,十里五里供停驂,蟻施魚貫百貨集,肩摩踵接行人擔”的繁華景象。

此後,廣州沿海及嶺南的貨物,往往都會轉取嶺路抵達江西,再沿章水下到贛江,最後出長江,輻射全國。嶺南“山高皇帝遠”的局面也大為改觀,而且古道在歷朝歷代大規模修鋪之後,成為嶺南經濟、文化、社會發展的“生命之路”……

以致後人以“荒祠一拜張丞相,疏鑿真能邁禹功”的詩句,以褒揚張九齡整修道路的功績。

送給皇帝的生日禮物

修完路,張九齡重返京師,備受器重。但他並不迎合皇帝,而是把直言勸諫當成了自己的標誌。

有一年的八月初五,玄宗過生日。羣臣紛紛在金殿上道賀,獻上自己的一份禮物。張九齡的禮物是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布包,他高聲説:“臣敬獻陛下一方寶鏡。”可當他將布包打開時,有人一下子笑出了聲,那不過是五冊書,哪裏是什麼寶鏡!

原來,張九齡看到唐玄宗有些怠於政事,安於享受,於是埋首書案,耗時數月,撰寫了《千秋金鑑錄》,把它當作生日禮物,進獻給皇帝。這部書引經據典,從歷史的治亂興衰事例出發,探究其中的經驗與教訓,給唐玄宗敲響了警鐘。玄宗非常高興,連聲稱讚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並且賜給張九齡一批珍貴書籍,以示嘉獎。

還有一次,唐玄宗在內苑大宴羣臣,酒喝得很高興,他突然來了興致,領着大家去觀魚。玄宗説:“眾位愛卿,你們看,這些魚兒多麼漂亮可愛!”李林甫最善察言觀色,馬上接口説:“它們過得自在,是因為陛下恩澤所及啊。”

張九齡一聽就不高興了,正色道:“魚兒就如同百姓,它們能不能生活自在,得看陛下任用什麼樣的人來管理他們。觀魚自樂這樣的事兒,只是裝點景緻而已,是小兒女玩的情調,希望陛下不要過分沉溺其中。”一句話,像兜頭一盆冷水,澆滅了玄宗的興致。他悻悻地扭頭走了,一場聚會不歡而散。

張九齡不光是讓皇帝大煞風景,有時簡直就是對着幹,只要他認為不對的,那就堅決不同意。范陽節度使張守珪長期鎮守邊疆,因抵禦契丹入侵又立下大功,玄宗打算升任他為侍中,張九齡反對説:“宰相是代替天來治理天下的,有了當宰相的人才後,才能任職,不能用它來獎賞功勞,歷史上那些國家的敗亡,多是由於官員不稱職和姦邪所致的。”玄宗解釋説:“不過是給他一個空名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呢?”張九齡説:“名器,是不可以假借的。假如有人平定了東北二虜,那陛下加他們什麼官呢?”玄宗無言以對,只好作罷。

類似的事,還發生過很多次。玄宗寵愛武惠妃,有一次,他想借故廢掉太子,然後立武惠妃的兒子。因為這個話題太敏感,大臣們無人敢言,唯有張九齡不識時務,堅稱不可。他搬出隋文帝錯廢太子、終致失國的典故來教育皇上,弄得玄宗很是鬱悶。

武惠妃得知張九齡從中作梗,便偷偷地派心腹宦奴牛貴兒找到他,誘導説:“有廢必有興,如果您可幫忙,宰相就能長久地當下去。”張九齡聞言大怒,把牛貴兒厲聲斥退,並且馬上登殿奏明此事,最終,太子的位置才得以保全。

雖是一片忠心,但張九齡犯顏直諫,最終還是招致了皇帝的不滿,加之佞臣李林甫的詆譭,當了三年丞相後,就被唐玄宗罷相。沒有了張九齡整天在耳邊磨磯,玄宗是清靜了不少,可他也失去了最後一面鏡子。罷相4年後,張九齡在曲江病逝,死時62歲。

堅持要殺安祿山

然而,張九齡的死,對唐玄宗而言,並不僅是失去一面鏡子那麼簡單。

張九齡善於識人,孟浩然、王維等一大批出類拔萃的人物,都曾得到過他的提拔。而他預測未來的準確性更令人驚歎。

開元二十四年(736年),安祿山任平盧將軍,在討伐契丹時打了敗仗,范陽節度使張守珪將他逮捕,押赴京城,建議將其斬首。張九齡時任宰相,見到報告後,當即批示:“安祿山不宜免死。”此前,安祿山進京面聖時,張九齡曾見過他一面,之後曾對侍中裴光庭説:“將來禍亂幽州的人,一定是這個胡雛兒。”

然而,唐玄宗卻傳旨特赦了安祿山。張九齡一見,非常着急,在庭上爭辯説:“安祿山狼子野心,貌有反相,應即刻斬殺,以絕後患。”玄宗回答説:“當年王衍聽了石勒一聲長嘯,就認定他將來是個叛黨,要把他殺掉。雖然事實證明他説的不錯,但朕覺得安祿山跟石勒還是有區別的,你不要以王衍識石勒的事枉害忠良。”最終,唐玄宗沒有聽取張九齡的意見。

天寶十四年(755年),被張九齡斷言“必反”的安祿山果然掀起了“安史之亂”,叛軍一步步逼近長安,唐玄宗不得不倉皇出逃四川,一路風餐露宿,困苦不堪。此時,他想起了張九齡當年的勸告,悔恨得不禁潸然淚下。此時張九齡已然病逝,唐玄宗專門派出使者,到曲江張九齡的墓前祭奠,還贈厚禮撫慰其家屬,表達自己的敬意。

唐朝由盛而衰,張九齡就是一道分水嶺。宋人晁無咎曾經感歎説:“九齡已老韓休死,無復明朝諫疏來。”在他之後,再沒有人能夠直言敢諫,挽狂瀾於即倒,扶大廈之將傾。唯其如此,張九齡才格外讓人懷念。他的風度在才氣、在儀表,更在正直的品格和忠義的節操,這才是他穿越千古,依然散發着迷人氣質的真正原因吧!

(據《環球人物》、《文史天地》、《黃河黃土黃種人》、《老友》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