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當我説到它的時候,我便處在一種孤獨之中。
人終歸是孤獨的,孤孤單單地來,又孤孤單單地去。無論開始還是結束,都彷彿無從談起一般,因為一個是偶然,一個是必然,只有前後之間的過程是值得訴説的。或者亦可以説是希望與絕望,生伴隨着一種希望,死卻伴隨着一種掙扎的絕望。兩者同樣地無法選擇,又都同樣的構築着人生。
人總是需要一種屬於自己的生活方式,因為都是為了更好地活着,為了不再孤獨,所以這世間便有了愛。愛自然是偉大的,但這並不等於説擁有了愛就能夠不會再孤獨了。周國平説:孤獨源於愛,無愛的人不會孤獨。這句話説得真好,也可以反過來講:愛源於孤獨,也依然要走向孤獨。無論是一個人的形單影隻,還是兩個人的相愛日篤,仍然會有孤獨的存在。
有的人為了逃避現實的生活與無奈,以自認為可信賴的觀念或方式加以選擇,於是有些人投奔於宗教,有些人投奔於庸庸碌碌的生活,更有的人寧願自甘墮落,投入了罪惡的懷抱。其實細想想無論以何種方式都是一種逃避,只不過其中摻雜了自己的喜好罷了。但結果又能夠怎麼樣?只不過是在自欺欺人,從某一種孤獨的氛圍裏又進入了第二種或第三種孤獨之中。也許人生真的應該需要一種大智慧,如若不然又該如何走出這孤獨的桎梏。即使像弗洛依德所説的:任何人都將離開父母,依戀妻子,因此人都是脆弱和淫慾的結合體。難道人就不再孤獨了嗎?那只是一種孤獨找到了另一個孤獨而已;因為原本脆弱的生命,欲要逃離這種原本就無法逃離的孤獨所引發的脆弱感,進而人懷着內心的忐忑向顫慄的那麼一點點希望投入了這個變幻莫測的大千世界,只是在有以躲避最初存在的畏懼感,對於死,對於人世的一切,既顯得憂心忡忡,又不得不去下定決心去面對現實。好了,當一切都如願以償地變為真實時,擁有一個和睦的家庭,事業蒸蒸日上,並且還擁有那許多能讓自己感到充實,欣慰的思想……可這個人仍然是孤獨的,仍然會感受到寂寞,甚至空虛。只要是在閒下來的靜謐氛圍裏,那被世俗所一時遮蔽了的,深深蟄伏於內心的東西,便會悄然地得到喚醒。那是一個人真實不虛的另一個世界,在那裏孤獨正在毫無遲疑的窺視着每一個原本形單影隻的靈魂。
而孤獨到底屬於什麼?這是我在前一段時間重讀《少年維特的煩惱》時所要去理解的,就如同原作者以維特口氣説的一樣:人到底是什麼?這理應得到讚美的半個神明!當他最需要力量幫助的時候,他不也束手無策了嗎?當他沉湎於歡樂或陷於苦惱時,他不也是全沒有退縮嗎?當他希冀隱跡於奧妙無窮的天宇時,他不也是重又恢復了遲鈍冷淡的思維意識了嗎?這真正是一個好的想法,卻又難以讓我尋找到確實的答案,害得我只是想了又想,幾乎想破了腦袋。無奈,最後我只能把它歸納為孤獨所遺留的或原本就存在着的病灶。
因為有愛,因為有美好的生活在等着我們,我們才會偶爾得一空閒來頗為奢侈的享受一番內心沉寂了許久又從不曾有一絲一毫遮掩的思想意識。它將會使人感到突兀的不自在,隨之而來的便是清晰,澄明,透徹,而藉此來尋找到自由的孤獨的靈魂。那才是一個最為真實的自己,最為真實的人生。
因為這個世界本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人所生存的這個地球是唯一的;而對於我們每個相對獨立的人來説,卻還會有他或她的另一半的可能性,我想真是值得慶幸並值得祝福的。
微風乍起,迎來層層漣漪,然後又恢復最初的平靜。看着荷葉下的淨水,心也跟着平靜。暫時會忘掉一切騷動不安,就像漣漪過後終歸平靜一樣。
一身白衣為你洗盡鉛華,白衣白髮白勝雪,捧一卷古墨,盈襲暗香,我踏着平平仄仄的長長短短,款款步入風情萬種的宋詞裏。溪邊桃紅青染,流水潺潺,柳絲隨風絮,我在桃花下寫着紅箋小字,一抹嫣然回眸,驚落了桃花,也][驚落了你的心。佛説千年一輪迴,今生,你在哪裏?
滾滾紅塵,陌上寒煙。前世的緣,今生相見。
當陣陣風聲,把我喝醉的靈魂喚回,凝聚成如今孤獨的身軀時,再也無能為力去追尋舊日步伐的我,又該怎樣尋味那時斑斕。當片片落葉點綴着眼前模糊的視野,我更不知道這是寒冷滋味,還是柔暖的飽和,亦或是麻木的無動於忠。
在一段時間我喜歡一段音樂,聽一段音樂我懷念一段時光,坐在一段時光裏懷念另一段時光的掌紋,那時聽着那歌會是怎樣的心情?那時的我們是否相遇?是相遇還是錯過?還是,沒有結局的邂逅?
旋轉木馬是最殘忍的遊戲,彼此追逐卻有永恆的距離。
能沖刷一切的除了眼淚,就是時間,以時間來推移感情,時間越長,衝突越淡,彷彿不斷稀釋的茶,
快樂要有悲傷作陪,雨過應該就有天晴,如果雨後還是雨,如果憂傷之後還是憂傷,請讓我們從容面對這離別之後的離別,微笑地去尋找一個不可能出現的你!
你出生的時候,你哭着,周圍的人笑着;你逝去的時候,你笑着,而周圍的人在哭
一朝春去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靜水流深,滄笙踏歌;三生陰晴圓缺,一朝悲歡離合。
燈火星星,人聲杳杳,歌不盡亂世烽火。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得了過去,回不了當初。
烏雲蔽月,人跡蹤絕,説不出如斯寂寞。
這次我離開你,是風,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擺一擺手,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自記事起,我最討厭的季節就是冬天。其罪行嘛,待我一一陳列!第一,冬天裏,寒風凜冽,陽光騙人,這是個能夠凍得骨頭疼的季節。我雖是虛胖體質,但脂肪卻從不為我驅寒。於是乎,我不管身在哪裏,都會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遂變得臃腫,儼然一隻偌大的熊寶寶,走起路來又像“南極紳士”,連坐下都需要儘量把自己壓縮的小一點,生怕坐不下,這種感覺着實讓人煩心。第二,北方的冬天,大肆剝奪五顏六色的存在,逼迫小動物離開,到處枯枝爛葉,毫無生機。外面空氣逼仄,屋裏温暖如春,若非情非得已,似乎每個人都喜歡窩在家裏,哪怕刷無聊的肥皂劇,免得出去之後,恨不得連哈氣都被凍住了呢,感覺每個細胞都凍傻了。第三,在這個工業化深入人心的時代,空氣質量下降的越快,從藍的出水的天到根本看不到天,彷彿只用了一個瞬間。我相信,此時最深沉的愛,一定説穿越霧霾擁抱你。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陽光,是在什麼地方開始讓細胞復甦,又是於什麼環境中開始看淡霧霾了呢?你是會説百花爭豔的春天,綠色漫天的夏天,還是黃金甲的秋天呢?全然不是,其實還是冬天。是在冬日陽光裏看見的那一張溢滿微笑的臉?是投在枝丫間的那迷人的倩影?是偶爾立於屋前的黑白喜鵲?是光禿禿的地方扎眼的綠色麥田?是手捧書卷立於爐前的悠然?是煮一壺咖啡只聞其香的舒坦?是不畏嚴冬與你相見的摯友?是大雪紛飛時陪你白頭的人兒?是撥開霧霾送你的那個温暖的笑魘?
是,也許不是。回答是,是因為我的確喜歡這種感覺;回答否,是因為,真正的喜歡冬天,從喜歡上一個地方開始的。那個地方説秦皇島------這個近半年的時間都是冬天的地方。源於海,緣於海,我不顧一切,隻身一人來到這個海濱城市,卻從未想過這裏有刺骨的寒。這裏有山有水有樹林,這裏空氣乾淨馬路寬闊,這裏的天空是倒過來的海。.。.。.或許因着這一切,面對這個有三分之二時間是冬季的小島,我竟一絲抱怨都沒有,反而更享受這份寒冷。我把自己包的比以往更胖;我開始在屋裏養綠植,看她開花;我開始拍下水藍的天,潔白的雲。.。.。.所有的所有,終把心裏所有的烏雲趕走了。
而如今,我已離開秦皇島,帶着一絲遺憾:因為怕冷,我終是沒有看到雪後的海。時光裏忽然飄出來一段對話:
“等我回去,若下雪了,一起去看雪吧。”
“我怕冷。”
“沒關係,有我在。”
我笑了,笑了好久好久。.。.。.我等着,會不會很久很久???
深秋,果園裏,在大片大片稀疏泛黃的葉子中間,仍舊星散着一個一個紫紅的果子。
這些寂寞的被遺忘在果樹上小燈籠似的蘋果,多數是受過蟲害抑或是被鳥類啄食過的。
世間,在所有行業裏,農民是最辛苦的一行,尤其果農。經營一座果園,不僅需要相應的管理技術,同時還要付出大量艱辛的勞動。
最近幾年水果市場一直走低,果農們一年下來,優等果品出手後,剩下的小果基本無人問津,即便有幸出售,價格也是不堪一提。像這些病害果,就更不敢想了,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它們爛在地裏抑或作為其它生靈過冬的吃食。
我的老家地處遼北一個偏遠的鄉村,這裏土地乾旱,世代以大田為生。最近幾年,在政府的富民政策指導下,一夜之間就有了這“千樹萬樹梨花開”的勝景。遺憾的是,從我們的果樹掛果開始,蘋果價格就未曾景氣過。今年,已經是連續第三個不被期待的秋天了。
“你的爛果處理了嗎?我們果園來一個收購爛果的……”秋日的一個午後,朋友打來電話。好果都不好賣,爛果還有人收,能嗎?將信將疑中,朋友再次來電:“網袋裝爛果的已經送過來了,今晚給你送網袋過去。”三電接着説。
“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看來消息是真的。
在嚴重虧空的情況下,點滴的盈利也是一種補益。
陽光晴好,映照在泛黃的樹葉上,金燦燦的,微風掠過,像無數張揚起的笑臉,鼓掌歡迎着我們。
二姐、姐夫、老公我們四人各自拿上網袋,一人兩行,依次排開,開始撿拾。
下果,已經小有一段時間了。掉在地上的果子,大多已經黴爛抑或被蟲啃食嚴重,好在收購者是用來釀酒,條件寬泛至只要能撿上手來,便都可以收。
我家的果園地處一片陽面坡地,儘管少水,樹勢依然不失筋骨。椏杈交疊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些生長在高處無力摘取的果子,只能依靠手力抓緊枝杆的上部用力搖晃,待熟透的果子全部落地,再一網打盡。
勞作中,我們不時地提醒着對方,一行一行走起,一株一株查驗,一枚一枚撿拾。整片林子,無一漏網。
辛苦的勞作,持續了整整一天。
夕陽西下,暗淡的`天色裏,風像勞碌了一天的人們,焦躁地擺着樹葉,颯颯作響。
當痛並快樂着的我們深呼一口氣終於走出果園時,忽見站在園外高處的三五隻喜鵲,衝着一臉疲憊的我們喳喳叫起。那精靈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側頸低首,神情專注,好像在説:“你們如此趕盡殺絕,可讓我們如何度過一個寒冷的冬天?”
山裏面森森然,傳來一陣陣脆聲。循聲望去,那高處的脆聲帶着一種深深的穿透力,煞是分明、悽切,扣人心絃。忽然間,我像聽到了隱於內心的輕輕的歎息。
打小常記得老人講:“喜鵲叫,喜事到。”在一些畫幅抑或剪紙中,經常見有喜鵲靈動的身影。彼時,那輕盈的喜鵲,留給我的記憶是愉快的吉祥之鳥,與人類是一種和諧的共生。
最近幾年,喜鵲於我而言,莫名地生出一種無端的惡感來。
某種程度是喜鵲的嘴巴伸得太長了,當費力經營的果樹從春天開始坐果,就被大大小小成羣結隊的喜鵲家族給盯上了。如果僅僅只是吃點也就罷了,最可氣的是它們一貫不按常理出牌,東咬一口,西啄一下,像是故意刁難人似的,比起讓眾多果農談之色變的風害、雹害和蟲害來,這鳥害甚是令人抓狂!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本就收入微薄的果農,再讓這幫貪嘴的傢伙一頓攪合,日子更是苦不堪言了。
以往即便果子下樹,仰賴這些病害果子,不受待見的喜鵲的日子,依舊是悠哉悠哉的。它們再不用偷偷摸摸,而是大大方方地攜兒帶女,嘰嘰喳喳,來一段輕盈的舞蹈後,再飽餐一頓後翩然離去。
這慣例終被打破了。
一個冰寒的季節,於喜鵲而言,不啻一場橫掃的風暴,明晃晃地擺在面前。然而,這些一直讓人糾結的果園伴侶到底是益鳥還是害鳥?帶着聲聲嘶喊的好奇,遂決定一切從實查來,也好驗明正身。
喜鵲,屬鳥類,鴉科,雜食性動物,益鳥,多以蟲蝦、腐肉、垃圾為食,偶爾也吃一些果子。
明晃晃的佐證,像壁立的懸崖,讓思想的野馬立時僵住。轉而,站在喜鵲的角度,開始了一種全新的思考:不知從何時起,人類的防範意思越來越強了。看着“山還是那座山,林還是那果林”,經營模式卻全然發生了變化。春天,從種子下地,農藥便如影隨形開始緊緊地跟進了。當一株株頑強的禾苗掙扎着,趔趔趄趄地剛鑽出地面,尚未看清這個喧擾的世界,一場帶着強烈刺激氣味的藥雨,又劈頭蓋臉的灑了下來。雙重保護下,原本也算壯實的苗株開始變得萎黃了,一副弱不經風的樣子。再掃一眼周遭,蜣螂大哥,螢火蟲姐姐,潛伏的也好,外在的也罷,均沒有了蹤跡。
茫茫碧野,不長水草不長夢。
這種寧可枉殺一千,也絕不讓一人漏網的直接結果,便是昆蟲的種類與數量越來越少了,有的甚至已經瀕臨滅絕了。表面上看,失去的僅僅是區區的昆蟲個體,實則斷掉的卻是鳥類賴以生存的口糧!
恆久平衡的生態,就這樣在人為的精心防衞出擊之下,悄然發生着改變。
自鳴高尚的人類,從來的想法就是一切為我所用,遺憾的是,萬能的大自然無時不在向我們強調,生命後台的運作是始終存在的。在生存矛盾的掩映下,雙方最終都亮出了刀鋒,在刀尖上,碰出了耀目的火花。
投毒、佈網、拉驅光帶等等諸多酷刑,並未使一種生靈走向衰亡,相反,一羣一羣、忽東忽西、忽左忽右改變了飲食結構的喜鵲憤怒吶喊着,像是黑色的箭矢,呼嘯而過,咬一口蘋果便溜,然後棲在高處,開會似的暢談着。歡喜過後再重新殺將回來,來來去去,每一次惡意的出擊都是不同的對象,瘋狂、狠命的程度,一如絕情的人類頻出的狠招,尖嘴所向,無不披靡。
喜鵲雖不會説話,卻能讀懂人類的舉義,為了生存,它們在奮力與人類抗爭着。
但凡生命,都應得到理解與尊重,更何況是人類的朋友?沉思中,忽然隱隱地生出一種痛:區區爛果,不拾也罷,權當鳥食。然,救得了個體,又如何度得脱眾生?
夜裏,風又大了起來,打在窗子上呼呼作響。天,馬上就要冷了,嚴冬就要來了。那些瑟瑟的喜鵲將如何安撫轆轆飢腸?輾轉反側中,我終於睡熟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是一個大豐收的秋天,果園枝頭上滿掛着水靈靈紅豔豔的果子,帶着幾分成熟的淡定,更是惹人眼目了。飛來飛去之間,悠然隨性的喜鵲,一個個胖乎乎的,它們高興地告訴我:我們終於又有蟲蝦可食了,活着,已不再是一種負累……
山中雜感——冰心
溶溶的水月,螭頭上只有她和我。
樹影裏對面水邊,隱隱的聽見水聲和笑語。
我們微微的談着,恐怕驚醒了這濃睡的世界。
─—萬籟無聲,月光下只有深碧的池水,玲瓏雪白的衣裳。
這也只是無限之生中的一剎那頃!然而無限之生中,哪裏容易得這樣的一剎那頃!
夕照裏,牛羊下山了,小蟻般緣走在青巖上。
綠樹叢顛的嫩黃葉子,也襯在紅牆邊。
─—這時節,萬有都籠蓋在寂寞裏,可曾想到北京城裏的新聞紙上,花花綠綠的都載的是什麼事?
只有早晨的深谷中,可以和自然對語。
計劃定了,巖石點頭,草花歡笑。
造物者呵!我們星馳的前途,路站上,請你再遙遙的安置下幾個早晨的深谷!
陡絕的巖上,樹根盤結裏,只有我俯視一切。
─一無限的宇宙裏,人和物質的山,水,遠村,雲樹,又如何比得起?然而人的思想可以超越到太空裏去,它們卻永遠只在地面上。
一個車伕(巴金)
這些時候我住在朋友方的家裏。
有一天我們吃過晚飯,雨已經住了,天空漸慚地開朗起來。
傍晚的空氣很涼爽。
方提議到公園去。
“洋車!洋車!公園後門!”我們站在街口高聲叫道。
一羣車伕拖着車子跑過來,把我們包圍着。
我們匆匆跳上兩部洋車,讓車伕拉起走了。
我在車上坐定了,用安閒的眼光看車伕。
我不覺吃了一驚。
在我的眼前晃動着一個瘦小的背影。
我的眼睛沒有錯。
拉車的是一個小孩,我估計他的年紀還不到十四。
“小孩兒,你今年多少歲?”我問道。
“十五歲!”他很勇敢、很驕傲地回答,彷彿十五歲就達到成人的年齡了。
他拉起車子向前飛跑。
他全身都是勁。
“你拉車多久了?”我繼續問他。
“半年多了,”小孩依舊驕傲地回答。
“你一天拉得到多少錢?”
“還了車租剩得下二十吊錢!”
我知道二十吊錢就是四角錢。
“二十吊錢,一個小孩兒,真不易!”拉着方的車子的中年車伕在旁邊發出讚歎了。
“二十吊錢,你一家人夠用?你家裏有些什麼人?”方聽見小孩的答話,也感到興趣了,便這樣地問了一句。
這一次小孩卻不作聲了,彷彿沒有聽見方的話似的。
他為什麼不回答呢?我想大概有別的緣故,也許他不願意別人提這些事情,也許他沒有父親,也許連母親也沒有。
“你父親有嗎?”方並不介意,繼續發問道。
“沒有!”他很快地答道。
“母親呢?”
“沒有!”他短短地回答,聲音似乎很堅決,然而跟先前的顯然不同了。
聲音裏漏出了一點痛苦來。
我想他説的不一定是真話。
“我有個妹子,”他好像實在忍不住了,不等我們問他,就自己説出來;“他把我妹子賣掉了。”
我一聽這話馬上就明白這個“他”字指的是什麼人。
我知道這個小孩的身世一定很悲慘。
我説:“那麼你父親還在──”
小孩不管我的話,只顧自己説下去:“他抽白麪,把我娘趕走了,妹子賣掉了,他一個人跑了。”
這四句短短的話説出了一個家庭的慘劇。
在一個人幼年所能碰到的不幸的遭遇中,這也是夠厲害的了。
“有這麼狠的父親!”中年車伕慨歎地説了。
“你現在住在哪兒?”他一面拉車,一面和小孩談起話來。
他時時安慰小孩説:“你慢慢兒拉,省點兒力氣,先生們不怪你。”
我就住在車廠裏面。
一天花個一百子兒。
剩下的存起來……做衣服。”
“一百子兒”是兩角錢,他每天還可以存兩角。
“這小孩兒真不易,還知道存錢做衣服。
”中年車伕帶着讚歎的調子對我們説。
以後他又問小孩:“你父親來看過你嗎?”
“沒有,他不敢來!”小孩堅決地回答。
雖是短短的幾個字,裏面含的怨氣卻很重。
我們找不出話來了。
對於這樣的問題我還沒有仔細思索過。
在我知道了他的慘病的遭遇以後,我究竟應該拿什麼話勸他呢?
中年車伕卻跟我們不同。
他不加思索,就對小孩發表他的道德的見解:
“小孩兒,聽我説。
你現在很好了。
他究竟是你的天倫。
他來看你,你也該拿點錢給他用。”
“我不給!我碰着他就要揍死他!”小孩毫不遲疑地答道,語氣非常強硬。
我想不到一個小孩的仇恨會是這樣地深!他那聲音,他那態度……他的憤怒彷彿傳染到我的心上來了。
我開始恨起他的父親來。
中年車伕碰了一個釘子,也就不再開口了。
兩部車子在北長街的馬路上滾着。
我看不見那個小孩的臉,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但是從他剛才的話裏,我知道對於他另外有一個世界存在。
沒有家,沒有愛,沒有温暖,只有一根生活的鞭子在趕他。
然而他能夠倔強!他能夠恨!他能夠用自己的兩隻手舉起生活的擔子,不害伯,不悲哀。
他能夠做別的生在富裕的環境裏的小孩所不能夠做的事情,而且有着他們所不敢有的思想。
生活畢竟是一個洪爐。
它能夠鍛煉出這樣倔強的孩子來。
甚至人世間最慘痛的遭遇也打不倒他。
就在這個時候,車子到了公園的後門。
我們下了車,付了車錢。
我藉着燈光看小孩的臉。
出乎我意料之外,它完全是一張平凡的臉,圓圓的,沒有一點特徵。
但是當我的眼光無意地觸到他的眼光時,我就大大地吃驚了。
這個世界裏存在着的一切,在他的眼裏都是不存在的。
在那一對眼睛裏,我找不到承認任何權威的表示。
我從沒有見過這麼驕傲、這麼倔強、這麼堅定的眼光。
我們買了票走進公園,我還回過頭去看小孩,他正拉着一個新的乘客昂起頭跑開了。
選自《旅途隨筆》
曾以為我們會在一起,會一輩子,會永遠。那個時候我就在心中發誓一輩子都對你好。
遇見你之前,我從沒愛過誰,從沒這樣喜歡一個人,似乎一人早已習慣這懶散的日子。直到遇見你之後,我愛了,無法遏制的愛上了你,似乎以前所有的等待都是為了等你。
看見你爛漫的笑容,我知道自己並沒有白等,有些人命中註定一生只愛一人,我相信你就是我值得一生等待,一生去愛的那個人。
從不相信愛情的我這一次選擇相信,相信這一切都是老天的安排,才讓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相信定是前世修來的緣分,才會讓你我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相遇。始終相信這是命運的安排,我們會愛到永遠!可到最後!又是老天的玩笑還是命運的戲弄,那樣愛的我們還是沒能走到一起。
到最後你就那樣的離開,我一直呆呆的看着你,以為你會轉身,以為你只是跟我開的一個玩笑,可你頭也不曾回,就那樣消失在我的視線裏,只有我像傻子一樣站在那裏,始終相信你會回心轉意。直到所有的希冀都被無情的破碎,我才明白,真情換不來真心,付出不一定會有回報,説到底還是我太傻太天真。
太過想要擁有一份愛,到頭來留下的只有那酸楚的眼淚。深愛過,心才會痛,痛徹心扉才會明白!在深情的愛也會分離。
只能放手!看着你離去,哭過罵過抱怨過,可是冷靜下來才明白。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樣就能怎樣。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想法。
或許是命運跟我們開的一個玩笑,讓我們在特定的某個時間相遇然後又在某個時間分離。
多想在那個時間抓住你的手,將你留住,可是不能,不是我不挽留,而是我在沒有將你留下的理由,你期待的愛我給不了。
也許前世的我不夠虔誠,在佛前打了個盹,才註定今生我們的相遇還要分離。